“父皇,即使儿臣真有尺寸之功,儿臣也不想领赏。”李治道。
“这是为何?”李世民不解。
“儿臣愿以此功,抵三哥之过,只求父皇不赏不罚。”
李世民恍然,眼中露出欣慰之色,对李恪道:“恪儿,看见了吗?雉奴小小年纪,却能如此仁义孝悌、胸怀宽广,你和承乾、青雀这几个做大哥的,是不是该感到汗颜呢?”
李恪淡淡苦笑:“父皇所言甚是,儿臣惭愧无地。”说着,扭头看着李治,低声说了句什么。李治登时有些尴尬。
李世民眉头一皱:“你嘀咕什么?”
“哦,儿臣是在感谢九弟替儿臣求情。”
李世民把目光转向李治,李治忙笑笑道:“三哥这么说就见外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言谢?”
其实,刚才李恪说的是:“九弟,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三哥我佩服之至!”而面含笑意的李治则在心里回了一句:“你错了三哥,我不是黄雀,我是树底下拿着弹弓射黄雀的那个人。”
“把你的头盔戴上。”李世民没好气地对李恪道,“在彻底剿灭王弘义和天刑盟之前,你不能给朕撂挑子。”
“是,儿臣遵旨。”李恪只好把头盔又戴了回去。
就在这时,李世勣匆匆从洞外走了进来,正要跪地行礼,李世民抬手止住:“说吧,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王弘义尚未抓获,将士们还在搜索;而萧君默坠崖的地方,乱石嶙峋,沟壑纵横,还有不少深潭,颇不易寻,目前也尚未发现尸体……”
李恪闻言,心里像被刀剜了一下。
萧君默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绝对没有生还的希望,若连尸体都找不着,都无法入土为安,那自己这个做兄弟的,将来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与他相见?!
“哈哈!”李世民大声冷笑,“活的不见人,死的不见尸,莫非他们会上天遁地不成?!”
李世勣面露惭悚,慌忙跪地:“臣无能,请陛下降罪!可……可有一言,臣不得不说,今天这雨实在太大,不仅视线不清,而且地上泥泞湿滑,方才有几个将士不留神,便从山崖上……掉下去了。”
李世民一听,不由神色一黯,冷冷道:“倘若你的外甥女不私纵王弘义,将士们怎会找得如此辛苦,又怎会白白牺牲?!”
李世勣浑身一震:“陛下说什么?”
今天的情况异常混乱,所以李世勣到现在还不知道桓蝶衣被捕的事。
李世民阴阴地盯着他:“李世勣,今日骊山狩猎,朕虽然没有猎到半只野兽,但却逮到了好几个潜伏在身边的天刑盟细作,有趣的是,这几个细作还都跟你有着密切关系。所以朕现在非常好奇,你李世勣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李世勣大惊失色,慌忙伏地叩首:“陛下明鉴,臣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绝对没有什么别的身份……”
“没有吗?”李世民眉毛一挑,“那你好好跟朕解释一下,为何你的得意弟子萧君默会与王弘义勾结,杀害朕的替身?而后,你的旧部罗彪又为何会以武力协助萧君默脱逃?最后,你的外甥女桓蝶衣又为何私自放跑了王弘义?如此种种,你要做何解释?”
“回陛下,萧君默所为之事,臣也很意外;而罗彪协助萧君默脱逃,臣已亲自将其逮捕;至于桓蝶衣的事情,臣……臣全然不知啊!”
李世民冷冷一笑,给了李治一个眼色。李治干咳了两声,对李世勣道:“李尚书,桓蝶衣私纵王弘义之事,是我发现的;她本人,也是我抓的。”
李世勣目瞪口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世勣,”李世民沉声道,“今日一案,你有重大嫌疑,本应革职查办,可念在你有功于朝的分上,朕暂不褫夺你的官爵俸禄,但从即刻起,暂停你的兵部尚书一职。你回私邸自省吧,在朝廷查明真相之前,不得踏出家门一步。”
这个意思,就是要将李世勣软禁于家了。
“臣……遵旨。”李世勣面如死灰,微微颤抖着摘下自己的头盔。
赵德全当即上前,接过了他的头盔,接着便有两名禁军侍卫走上前来,把李世勣押了出去。
李世民望着洞口外灰沉沉的雨幕,沉吟良久,叹了口气,对赵德全道:“碰上这种鬼天气,也是难为将士们了。传令下去,留下一部,严密封锁所有进出骊山的路口,其他将士全部撤回,各部就地扎营,待天晴再搜吧。”
“遵旨。”赵德全撑开了一把伞,匆匆出去传旨。
“父皇,”李恪忽然道,“让儿臣去找吧,儿臣想将功补过。”
李恪是想,无论如何也要把萧君默的尸体找到,否则自己将一辈子良心不安。
“不必了。”李世民又瞥了一眼他的伤口,“都受伤了还逞什么能?下去治伤 吧。”
“是。”李恪满心无奈。
洞外电闪雷鸣,雨下得更大了……
萧君默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三天之后。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明媚的阳光透过一扇木窗斜射进来,暖暖地照在他的脸上。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正在窗边翩翩飞舞,追逐嬉戏。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简陋却干净的木屋,拾掇得很整洁,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都是用原木打造,未加雕饰髹漆,在阳光的照耀下,淡淡地散发出一股木料特有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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