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觉得咱们的计划……能成功吗?”
李承乾定定地看着谢绍宗,目光既殷切又不无忐忑。
“殿下,古人言:行万里者,不中道而辍足;图四海者,匪怀细以害大。”谢绍宗看出了他的不安,便给他鼓气道,“殿下是名正言顺的大唐储君、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却屡遭魏王那种小人暗算,圣上也只是毫无原则地和稀泥,是可忍而孰不可忍!正所谓王者一怒而安天下,既然局势已经到了这一步,您自当拿出王者应有的果决和霸气,切勿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李承乾闻言,这才精神一振,眼中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这时,外面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道:“醇醑陶丹 府。”
谢绍宗听出是儿子谢谦,心中一喜,对李承乾道:“想必是魏徵那边有消息了。”随即对着门口道:“兀若游羲唐。”
谢谦推门而入,朝二人匆匆施了一礼,看了看谢绍宗,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谢绍宗察觉他神色有异,“是不是永兴坊有消息回报?”
“回父亲,禀殿下,”谢谦苦着脸,“是、是有消息,不过,是个坏消息……”
“到底何事快说!”谢绍宗不悦道,“跟你讲过多少次了,要处变不惊!”
“是,那边的人回话说,从昨天盯到现在,魏府各门均没有任何发现,但在东门监视的两个兄弟却失踪了。”
“失踪了?!”李承乾忍不住站了起来,一脸惊讶。
“殿下莫急。”谢绍宗眉头微蹙,示意谢谦出去,然后沉吟了片刻,“看来,埋伏在东门的人定然是有所发现,可惜暴露了行藏,被对方给……”
“那怎么办?”李承乾又气又急,“万一他们被抓了,把你给供出来,那咱们不就麻烦大了?!”
“殿下放心,我手底下的兄弟,骨头还没那么软。”谢绍宗强作镇定,但心里还是浮出了一丝忧惧。
“你就这么有把握?”李承乾眼睛一斜,“我连自己都不一定信得过,你就那么相信你的手下?”
“殿下所虑也不无道理。”谢绍宗迅速思忖了一下,“这样吧,我这就让谦儿护送您回东宫,为防不测,在下即刻安排转移……”
“你们尽快转移吧,不必送我了,安顿之后再给我消息。”李承乾袖子一拂,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恭送殿下。”谢绍宗连忙起身相送,可李承乾连头都没回,紧走几步就从门口消失了。
这个年轻气盛的太子,终究还是缺了一点做大事的沉稳之气,自己把身家性命和一生的志向全都押在他身上,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追随太子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谢绍宗头一次对他,也是对自己产生了怀 疑。
不过,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不能再有一丝的犹疑和退缩,不管前面是功成名就的权力巅峰还是身死族灭的万丈深渊,他都只能不顾一切往前闯了!
青龙坊东北隅的五柳巷附近,两个壮汉扶着一个受伤的中年人仓皇奔逃,后面一群持刀的黑衣人紧追不舍。两拨人一前一后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绕来绕去,一炷香之后,前面逃命的三人蓦然顿住了脚步。
他们逃进了一条死巷。
前面一堵大户人家的高耸山墙彻底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后面的黑衣人瞬间追至,纷纷用戏谑的目光盯着他们。受伤的中年人惨然一笑,对左右二人道:“二位,咱们为先生尽忠死节的时刻到了!”
“想死?可惜没那么容易!”韦老六狞笑着,从那群黑衣人身后大步走了过来。黑衣人迅速朝两边让开,俯首躬身。
那三人却置若罔闻,相互发出莫逆于心的微笑,然后那中年人突然右手一抖,从袖中滑出了一把匕首,牢牢握在了手中。
韦老六脸色一变,对左右大喊:“都给我上!抓活的!”
十几个黑衣人一拥而上。
可那个中年人的速度还是快过了他们。只见他手上的匕首寒光一闪,唰唰两下,迅速割开了身旁两人的喉咙。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二人栽倒时,脸上竟然出现了如出一辙的笑容,仿佛这致命的一刀是中年人送给他们的一件美好礼物。
中年人最后要挥刀自刎,却已来不及。众黑衣人冲上去制服了他,夺下匕首并把他死死按在了地上。
韦老六松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脸颊,笑道:“兄弟,在五柳巷盯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中年人冷哼一声:“姓韦的,算你够义气,还来送老子最后一程。”
韦老六哈哈大笑:“别急,我会让你死的,不过不是现在。”
“老子想死就死,可不由你说了算。”中年人说得很笃定,一点都不像是嘴 硬。
韦老六盯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飞快出手扼住他的下巴,试图从他嘴里掏出什么东西。然而为时已晚,中年人的口鼻和双耳就在此刻流出了鲜血。最后,气急败坏的韦老六还是从他嘴里掏出了半颗小小的蜡丸。显然,剩下半颗已被他吞进肚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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