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安俨惊诧,“他们也是本盟之人?盟主如何得知?”
“我不仅知道他们是本盟之人,还知道他们是羲唐舵的。”
李安俨越发惊异。
萧君默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带我去见他,我证明给你看。”
地牢内光线昏暗,一个左脸有刀疤的年轻人赤裸上身,耷拉着脑袋,两只手被铁链捆着高高吊起,身上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萧君默命一旁行刑的手下把他解了下来,并吩咐他们去准备酒菜。
刀疤脸被按在一张案几前坐下。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抬眼瞟了瞟萧君默,冷笑道:“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可爷爷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别指望我会说什么。”
“行,不说就不说。”萧君默微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我没别的意思,只想跟你聊聊天。”
“少废话!”刀疤脸恶狠狠地盯着他,“让爷爷吃顿饱的,然后赶快送爷爷上 路!”
李安俨听不下去,猛然踹了他一脚:“小子,嘴巴放干净点!”
萧君默抬手,示意他冷静。这时酒菜已经端了上来,摆满了案几。萧君默亲自给刀疤脸斟了酒,然后笑道:“有酒就得有诗,兄弟尽管放开肚皮吃喝,我来念诗给你助兴。”
李安俨困惑地看了看萧君默,不知道他玩什么名堂。
刀疤脸一听却乐了:“有诗有酒,那有美人吗?最好给爷爷来全套的!”
李安俨又是一怒,却强行忍住了。
“有!你先喝着,我回头就把美女给你送来!”萧君默呵呵一笑,还冲他眨了眨眼,“一个够不够?”
李安俨不禁皱了皱眉。
刀疤脸猛地抓过酒壶,自斟自饮了几杯,然后抹抹嘴,大笑道:“你这家伙有点意思,爷爷喜欢跟你聊天。”
萧君默笑笑,自饮了一杯,忽然开口吟道:“相与欣佳节,率尔同褰裳。薄云罗阳景,微风翼轻航。醇醑陶丹府,兀若游羲唐。万殊混一理,安复觉彭殇。”
这是谢安在兰亭会上所作的五言诗,当然也是羲唐舵的“暗号诗”。吟诗的过程中,萧君默一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尽管刀疤脸一直强作镇定,可眼中隐隐闪过的一丝慌乱,还是被萧君默敏锐地捕捉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刀疤脸正是羲唐舵成员、谢绍宗的手下!
直到此时,李安俨才终于明白萧君默的用意,心里不禁大为叹服。
“怎么样兄弟,此诗下酒,可还合胃口?”萧君默对刀疤脸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容。
刀疤脸躲开他的目光,拿起筷子夹了几大口菜,闷声大嚼。
“慢慢吃,别噎着。”萧君默又帮他斟了一杯酒,冷不防道,“对了兄弟,最近可见过谢冲?”
刀疤脸这回警惕了,没表现出任何明显异常,但萧君默还是看出他的咬肌紧了一紧,这是内心不安的下意识流露。这也就证明,他认识谢冲。
“爷爷听不懂你说啥。”刀疤脸又把酒一饮而尽,瓮声瓮气道。
“听不懂没关系。”萧君默似笑非笑,“你只要听得见就行了。”
刀疤脸这才隐隐猜出他在玩什么花样,表情不由一僵,身体也绷直了。
“没用的兄弟,你绷不住的。”萧君默道,“除非是死人,否则你身上可以说话、可以出卖你的地方太多了。”
刀疤脸闭上了眼睛,尽量让自己纹丝不动。
“老李,咱们打个赌。”萧君默话是对李安俨说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刀疤脸,“我赌这位兄弟,一定住在永嘉坊。”
刀疤脸一动不动。
李安俨看到他的样子,不免有些失望。萧君默忽然一笑,给了李安俨一个眼色,然后两人离开地牢,回到了二楼的雅间。
“盟主,您最后说他住在永嘉坊,可这小子毫无反应啊!”
“他反应了。”
李安俨眉头一皱:“哪儿反应了?”
“喉头。”萧君默道,“有一个细微的吞咽动作。”
李安俨困惑:“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紧张。”萧君默淡淡一笑,“也说明我猜对了,羲唐舵在长安的据点,应该就在永嘉坊。”
李安俨恍然,旋即想到什么:“可这羲唐舵的人,为何会监视先生宅邸?”
“若我所料不错,这个羲唐舵的谢绍宗,应该是投靠了太子。”
李安俨又不解了:“何以见得?”
“太子在与太师的争执中,泄露了谋反之意,所以他必须监视太师的一举一动,包括所有进出魏府的人,以防太师将他告发。而此时羲唐舵的人恰好也在监视太师,你觉得,这会是一个毫无关联的巧合吗?”
李安俨想了想,摇摇头。
“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羲唐舵监视太师,正是奉了太子之命。”
李安俨闻言,不免有些心惊:“倘若如此,那太子的力量便不可小觑了。他们一旦动手,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萧君默目光凝重,沉吟不语。
“盟主,要我说,咱们干脆把太子告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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