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贵体抱恙,还未见好吗?”王弘义在书案边坐下。
“是啊,谁能料一病便这么多日。”李泰有气无力道,“未能远迎,先生勿 怪。”
“殿下不必客气。”王弘义摆摆手,瞥了他一眼,“明日便是上元节了,不知殿下能否照常入宫赴宴?”
“刚刚宫里传来消息了,”李泰苦笑了一下,“父皇让我安心养病,明日的宫宴可不必参加。”
王弘义诧异,停了片刻,道:“如此说来,殿下这病可来得真不是时候。”
“世事无常,人命危脆,连死亡都可能随时降临,何况是病?”李泰讪讪道,“先生这么说,好像我还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生病似的。”
“我当然不是这意思。”王弘义笑了笑,“天意如此,人力何为?我也只是替殿下抱憾,发个牢骚而已。”
“先生,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在夺嫡这件事上,上天已经抛弃我了?”李泰斜着眼看他,“无非就是一场宫宴而已,参不参加真有那么重要吗?”
“宫宴本身自然无关紧要,我只是担心殿下荣宠渐衰,日后别说夺嫡,自保恐怕都成问题。”王弘义直言不讳。
“先生还真是快人快语。”李泰笑道,“那我想请问先生,倘若我真的落入这般境地,先生还愿不愿意辅佐我?”
“只要殿下不自暴自弃,我当然愿意辅佐殿下。”
“哦?”李泰眉毛一挑,“先生是不是认为,我这段时间闭门谢客、茹素持戒就算是自暴自弃?”
“不,我更愿意相信殿下是在韬光养晦。”
李泰直视着他:“先生这么说,可是实话?”
“当然。”王弘义迎着他的目光,“我与殿下之间,还有必要虚情假意吗?”
李泰又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露齿一笑:“好,既然如此,那我也跟先生说句实话,本王韬光养晦的日子,就到今日为止了。”
王弘义不解:“殿下此言何意?”
“我的意思是,过了明晚,便是我李泰扬眉吐气,也是先生你大展宏图的时候了。”李泰眼中忽然泛出激动的神采,“换言之,明日的宫宴,便是太子的死 期!”
闻听此言,王弘义越发困惑:“殿下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李泰笑而不答,从案上的文牍中抽出一封信函,递了过去。
王弘义接过一看,只见信封上写着“魏王殿下亲启”的字样,字体遒媚劲健,竟然颇有几分王羲之行书的神韵。王弘义取出信纸,展开一看,先是眉头微蹙,紧接着脸色大变,忍不住道:“这是何人所写?”
李泰摇了摇头:“没有落款,我也猜不出是何人。”
王弘义之所以大惊失色,是因为这封匿名信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内容却足以石破天惊:信中说,明日上元节宫宴,太子会有异动,同时会有一支不可小觑的江湖势力夜袭魏王府,让魏王小心防范。
“殿下是如何得到这封信的?”
“有人把它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王弘义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把信封和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没有任何有用的发现。
“依先生看来,这个消息可靠吗?”李泰问。
“应该可靠。”王弘义神情凝重,“此人既然不愿透露身份,撒这个谎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泰道,“另外,这里头说的江湖势力,会不会也是你们天刑盟的人?”
“有可能。本盟各分舵自武德九年后便各行其道了,不排除其中有人投靠了东 宫。”
“既然是天刑盟的人,那明天晚上,本府的安全就拜托先生了。”李泰恳切道,“我府里的侍卫,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弘义颔首:“放心吧殿下,我会亲自带人过来,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泰放下心来,感叹道:“还好有人暗中给我透露了这个消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封匿名信到底是谁人所写,殿下完全猜不出来吗?”
李泰思忖片刻,摇摇头:“一点头绪都没有。”停了停,又道:“管他是谁呢,反正他既然愿意帮我,就肯定不是咱们的敌人。”
王弘义想着什么,冷然一笑:“他这回是帮了殿下没错,可此人究竟是敌是友,现在恐怕还不好说。”
李泰一怔:“先生何出此言?”
王弘义沉默片刻,淡淡道:“没什么,直觉而已。”
玄甲卫衙署,桓蝶衣手里拿着一道折子,刚走到大将军值房前,便被守卫拦住 了。
“桓旅帅请留步,大将军有令,他在处理紧要公务,任何人不得入内。”
“任何人?”桓蝶衣眉头一皱,“包括我吗?”
“是的。”守卫道,“大将军说了,任何人不得例外。”
自从入职玄甲卫以来,舅父值房的大门始终都是对她敞开的,任何时候她都可以不经禀报自由出入,虽说这并不符合规矩,但碍于她跟李世勣的特殊关系,守卫们从来不敢拦她,没想到今日竟吃了闭门羹,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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