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拿到的第一瓶。她们以前就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她们是这样说的。我最好得有点事情做,不能坐在这里看着她们。」
「对我们都一样,开始吧。」
四分钟后,伯特双胞胎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雪莉打开冰箱门,莫琳拿出够到的第一瓶牛奶。双胞胎穿过沉寂而有回声的大厅,径直朝示范室走去,马斯特森和格里森一路跟随她们。室内是空的,窗帘也拉开了。两盏日光灯照在排列成半圆形的空椅子和一张又高又窄的床上。一个奇形怪状的示范用模特枕着枕头,靠在示范床上,嘴巴张成圆形,鼻孔是两个黑色的小洞。双胞胎默默地着手她们的准备工作。莫琳把奶瓶放在手推车上,然后拖出喂食的器械放在床边。雪莉则从各式柜子里取出工具和碗,摆放在手推车上。两个警察看着。20分钟后莫琳说:「我们早餐前就做了这么多,然后就像现在这样离开了房间。」
马斯特森说:「那好,现在我们把时间往后拨到8点40分你们又回到这里的时候,没必要真的闲荡这么久。现在我们去把其余的学生都叫进来。」
双胞胎听话地把她们的表调整了,而格里森则往图书室打电话,其余的学生正等在那里。她们立即就来了,并按照原来的顺序进屋。玛德琳·戈达尔第一个,接着是朱莉娅·帕多和克里斯汀·达克尔斯,她们两个一起进来。没有一个人说话,默默地在排成半圆形的椅子中找到了自己的位子。他们微微有点发抖,似乎屋子里有点冷。马斯特森注意到她们都把眼睛从床上古怪的模特身上移开。当她们都坐下后,他说:「好啦,护士,现在你们可以开始示范了,先从加热牛奶开始。」
莫琳望着他,有点困惑。「牛奶?但是还没有人有机会……」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马斯特森说:「没有人有机会下毒药吗?没关系,开始干吧。我要你准确地按照上次那样做。」
她用一个大瓶子从水龙头里接了一大瓶热水,然后将未打开瓶盖的牛奶瓶放在热水里加热了几分钟。看到了马斯特森不耐烦地点头示意往下做时,她打开瓶盖,将牛奶倒入一个玻璃量瓶内。然后从装仪器的手推车上拿出玻璃温度计,检查牛奶的温度。全班人都入迷似的看着,没有任何声音。莫琳望向马斯特森,没有得到他任何指示,她拿出喂食管,插入模特僵硬的口中,双手十分平稳。最后她举起玻璃漏斗,在模特的头上停住了。马斯特森说:「接着做,护士。弄湿一点不会伤着模特的。它就是为这个而制造的。一点热牛奶不会腐蚀它的内脏。」
莫琳没动。这次可以看到液体,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那盘旋的白色蒸汽上。突然,那女孩又停下了,手臂仍然悬得高高的,一动不动,像一个笨拙地摆着姿势的模特。
「喂,」马斯特森说,「对还是不对?」
莫琳把量瓶放到鼻前,然后一声不吭地将它交给她的双胞胎姐妹。雪莉嗅了嗅,看着马斯特森。
「这不是牛奶,是吗?它是消毒剂。你想要检验一下我们是否真的能辨别出来!」
莫琳说:「你是要告诉我们上次它就是消毒剂,牛奶在我们从冰箱里拿出来以前就被下了毒?」
「不,上次的牛奶从冰箱里取出来时没有一点问题。你把牛奶倒进量瓶之后,便把牛奶瓶怎么了?」
雪莉说:「我把它拿到墙角的洗涤池那里,冲洗干净。对不起,我忘了。我本应早一点做这件事。」
「没关系,现在做吧。」
莫琳把奶瓶放在洗涤池旁的桌子上,它那被扭歪了的瓶盖放在旁边。雪莉把瓶盖拿起来,然后她不动了。马斯特森非常平静地说:「怎么了?」
女孩转向他,茫然无措。
「有什么东西不同,有点不对劲,它不是这样的。」
「不是怎样?想想看。别怕,放松,放松,再想。」
房间里令人不可思议的静默。然后雪莉转过身来对她的双胞胎姐妹说:「我明白了,莫琳!是瓶盖。上次我们从冰箱里拿的是一瓶脱脂牛乳,是带银盖的那种。但是当我们吃完早餐回到示范室,它却不同了。你不记得了吗?瓶盖是金色的,那是海岛牛奶。」
戈达尔护士坐在椅子里安静地说:「是的,我也记起来了。我看见的盖子是金色的。」
莫琳向马斯特森看过来,目光里充满茫然的询问神色。
「看来是有人换了瓶盖?」
还没等到他回答,她们就听见了玛德琳·戈达尔平静的声音:「不必追究瓶盖了,是有人换了整瓶牛奶。」
马斯特森没有答话。看来老头子是对的!消毒剂调配得小心仔细,从容不迫,那个致命的瓶子取代了原来的一瓶,摩拉格·史密斯还从原来那瓶里面喝了两口。原来那瓶又去了哪里?几乎可以肯定是被放在护士长们的小厨房里了。吉尔瑞护士长不是曾经对柯林斯小姐抱怨说牛奶里掺了水吗?
2
达格利什在苏格兰场的公事很快便办完了,11点钟时他就到了北肯辛顿。
米林顿广场49号是一幢很大的、快要坍塌的意式房子,房子正面用的粉饰灰泥斑驳龟裂。它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伦敦这个区里几百幢房子都是这样。很显然它被划分成了一间间的卧室兼起居室,因为每扇窗都挂上了不同的窗帘,有些则根本没有,散发出一种遮遮掩掩的孤寂和由于人口居住过多所造成的奇特气氛,在整个区经久不散。达格利什看到门廊里没有电铃按钮板,也没有清晰的住户名单。前门是敞开的。他穿过镶了玻璃的门进入大厅,迎面扑来一股烹调味、地板光亮剂味和没有洗的衣服发出的酸味。大厅的墙上曾经贴过墙纸,是那种厚厚的、有镶饰的墙纸,现在则刷上了暗褐色的油漆,闪闪发亮,彷佛正在分泌出油脂和汗。地板和楼梯上铺了一层仿亚麻油毡,打补丁的地方显得更鲜艳一些、更新一些。破了的地方如若不补是很危险的,它们会越扯越大,最终无法修补。地板上涂的油漆是常见的绿色。在一天里的这个时候,这里甚至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他一路不受干扰地走到上面一层时,感觉到生命就存在于无数扇紧闭的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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