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特双胞胎同时向她转过身去。莫琳说:「当然啦!有牛奶。」
「我的意思是牛奶之外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譬如说,毒药。」
「绝不可能!我和雪莉今天早上从厨房的冰箱中拿的第一样东西就是新鲜的牛奶。柯林斯小姐在那里看着我们拿的。我们把牛奶放在示范室里,直到示范开始才把它倒进量瓶,对吗,雪莉?」
「是的,那是一瓶新鲜牛奶,我们是在大约10点钟拿的。」
「那你不会错把什么东西加进去了吧?」
「什么东西?当然没有。」双胞胎齐声说,声音里充满了坚定的自信,几乎毫不犹豫。她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何时做的,比勒小姐看出没有人能够动摇她们的自信。她们不属于那类会让不必要的内疚折磨自己,或为了不合情理的怀疑而烦恼的人。这些内疚和怀疑对于不是很敏锐的人影响很小,只会给富有想象力的人带来苦恼。比勒小姐觉得自己太了解她们两个了。
朱莉娅·帕多说:「说不定有人乱动了食物。」
她压低了眼皮,将她的同学扫视了一圈,带着一种挑衅的味道,又觉得有一点好玩。
玛德琳·戈达尔平静地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帕多护士耸耸肩,噘起嘴,藏起一个神秘的浅笑。她说:「碰巧呗,或许只是开个玩笑,又或许是有意干的。可这是蓄意谋杀!」她的话里表示了一种怀疑。
莫琳·伯特笑了起来:「别傻了,朱莉娅,谁会想谋杀佩尔斯?」
没有人回答,这个逻辑明显是无懈可击的,无法设想有人会要谋杀佩尔斯。比勒小姐明白了,佩尔斯属于那类天生不会冒犯他人的人。她也绝不是那种会激起别人无尽的仇恨,以至于要杀她的人。
戈达尔护士却冷冷地说:「佩尔斯生前可不是叫每一个人都喜欢的。」
比勒小姐惊奇地瞧了这女孩一眼,这句话从戈达尔护士口中说出来可有点怪。这种情况下,她的态度有一点麻木不仁,未免让人觉得不解。这与她的性格不符。她还注意到她使用了「生前」二字——有一个学生不希望看到佩尔斯活过来。
哈泼护士坚定地重申道:「说这是谋杀真是太傻了,没有人想杀掉佩尔斯。」
帕多护士耸耸肩:「或许这不是针对佩尔斯来的。今天本来是由约瑟芬·法伦扮演病人的,不是吗?排班表上是法伦的名字,如果不是她昨天晚上生病了,那今天躺在示范床上的就该是法伦了。」
她们都沉默了。戈达尔护士转身向比勒小姐说:「她说得没错,我们是严格按照排班表轮流来扮演病人的,今天上午确实不该轮到佩尔斯。但是约瑟芬·法伦昨天晚上被送到病房去了,你大概也听说了,我们这里流感传播得很厉害。排班表上下一个名字就是佩尔斯。佩尔斯于是顶替了法伦。」
比勒小姐一时陷入茫然无绪之中。她觉得她应该中止这场谈话。她的责任就是把她们的心思带离这场事故,是的,这的确是一场事故。可她不知该怎么办。此外,找出事实真相对于人们来说又是一种可怕的诱惑,对她自己就一直是如此。或许就让孩子们沉迷于这种独立调查的乐趣之中,总比让她们坐在那里进行极不自然又毫无效果的谈话要好一些。她看到孩子们的震惊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半带羞怯的激动,因为她们能够追踪这场悲剧的起因,当然,只要它是别人的悲剧。
朱莉娅·帕多用镇静自若又略带孩子气的声音继续说道:「所以说如果这场阴谋确实是针对法伦的,发起阴谋的人便不可能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不是吗?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法伦今天上午不会来扮演病人。」
玛德琳·戈达尔说:「我认为人人都知道,无论如何,南丁格尔大楼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天吃早饭时我们已谈得够多了。」
她们再一次沉默,低头思考这个新出现的情节。比勒小姐饶有兴趣地注意到这次没有人提出抗议,说没有人想要杀法伦。接着莫琳·伯特说:「法伦不可能病得那么厉害,今天早上她来过大楼这里,就在8点40分过后。我和雪莉早饭后正要进示范室时看见了她从边门溜出来。」
戈达尔护士尖锐地问:「她穿了什么衣服?」莫琳对于这个明显不相干的提问一点也不感到吃惊。
「便裤,她的大衣,她平常戴的那块红色头巾,那又怎样?」戈达尔护士显然大吃一惊,却极力将这种震惊掩饰住。
她说:「昨天晚上我们把她送到病房去时她就匆忙地穿上了这几件衣服。可是她不应该离开病房的呀,那太傻了。她进病房时烧到了39.8摄氏度,幸好布鲁姆费特护士长不曾看见她。」
帕多护士若有所指地说:「很好玩,对吧?」没有人回答她。的确有趣,比勒小姐想。她回想起她从医院开车到护士培训学校的过程,一路上湿淋淋的,那条路又曲折,很显然树林里应该有条近路可以抄过去。但是一个生病的女孩在一月的清晨走这样一段路,的确奇怪。一定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使她回到南丁格尔大楼。毕竟,如果她真的需要从房间里取什么东西的话,没有理由不找别人帮忙。任何一个学生都会很乐意穿过这段路去替她送到病房。就是这个女孩今天上午本应扮演病人,从逻辑上推导,她本应在隔壁的房间,躺在那一堆管子和亚麻布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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