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藩邸大杂院时,他都在做什么?”
“呃,关于这个……”
根据立原的说明,桥上隆来东京后不久,在一家名为“评论新闻”的报社担任销售和送报的工作。那家报社是一个叫萨摩派的派系主办的报纸,专门发表反政府言论。萨摩派与主张征韩论后和大久保利通决裂而失势的西乡隆盛,以及他手下的桐野利秋等人有密切的关系,这些人大部分是来自萨摩(注:日本的旧国名,相当于鹿儿岛西部)的军人,和辞去军队最高职务回到鹿儿岛的西乡共同行动,但有一部分人仍然留在东京,用言论和其他方式从事反政府活动。镀金露出佩服的表情。
“你竟然可以查得这么仔细。原来他有参加反政府活动的经历。”
“对,在大学里,这种人脉关系不可少。”
“原来是这样。……鹭沼也可能和这个组织有关,但他只有三十几岁,年龄不符合吧?”
“等一下,还有其他关于桥上的情况。”
立原立刻举起一只手制止了镀金。
“当时,反政府运动只是大型政治活动的一部分,这方面的事属于历史的模糊地带,我也不是很了解。总之,桥上的活动经费不是由萨摩派支付,而是由目前已经变成子爵的旧藩主家支付。”
镀金瞪大眼睛。
“这么说,子爵家才是幕后黑手。鹭沼之前提到燃点的事是从回忆录中看到的。”
“但子爵家最后背弃了桥上。其他旧藩也一样,在西南战争之前,谁都不知道大久保派或是萨摩派到底谁会获胜……”
“所以,他们发誓效忠政府的同时,背地里却和萨摩派保持良好关系。当政府方面获得压倒性胜利后,再把暗中活动的人一脚踢开吗?”
“没错,所以才会拆除旧藩邸的大杂院。子爵家完全从这些地下活动中收了手,桥上也遭到解雇。一八八一年,政府又发生了一次内乱,但也就是从那个时期开始,桥上的行踪完全成为一个谜,也不知道他和哪个政党或是各地的纷争是否有关。即使我向对这方面很熟悉的老师、或以前曾经参加过民权运动的报社记者打听,也完全不知道桥上隆的下落。但我想或许可以这么说,桥上之前只是听从旧藩的命令行动,个人并不是反政府主义。他是基于士族的忠诚为旧藩主工作。……事实上,我见到一个人,他认识当时的桥上。据他说,桥上很忠厚胆小。”
“忠厚胆小。……是吗?那么鹭沼呢?”
“我之前就调查过鹭沼,曾经有人听他亲口说,他从十多岁开始,就参加了自由党左派,也就是激进派的活动,但无论我怎么调查,都没有找到他的名字。他之前可能不叫这个名字,但我认为他的经历可能是骗人的。他从五年前开始在‘天命社’工作,除此以外都毫无线索。‘天命社’原本只是一家小旧书店,十年前由目前的经营者买下来,不过,详细情况就不得而知。镀金老师,你应该比较了解吧?我记得你之前说,在伦敦认识这家出版社的老板。”
“对,那是一个很特立独行的老头子,喜欢搜集西洋古董,我就是在索森德的古董店认识他的。不过,我没资格说他,因为我自己也是个怪胎。”
立原苦笑道:
“一八八一年就是所谓‘最惨的冬天’那一年。假设桥上为旧藩工作,在偶然的机会得到了有关燃点的资讯。当他被子爵家像破布一样丢开后,桥上整个人或许就变了。当时,他三十五岁,有反政府活动的经历,又不了解新时代的情况,应该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能做生意或是从事体力的工作。”
镀金兴致勃勃地看着立原的脸。
“目前还不能这么断定,但如果他为了筹措生活费,灵活运用这些资讯,当然会卖给反政府的激进派。”
“对,不过,我倒是认为桥上应该和‘最惨的冬天’没有关系。啊,这是假设‘最惨的冬天’的连续火灾是纵火造成的。”
“为什么?”
“即使假设燃点隐藏着什么玄机或是神奇的现象,按照老师的推理,会将半个东京,尤其是山之手烧得精光,但‘最惨的冬天’发生的火灾都集中在下町。”
“原来是这样,可能下町也有燃点。”
说着,镀金再度露出微笑。
“所以,我的假设完全搞错了方向吗?”
立原一口气把咖啡喝完时,镀金继续说:
“一八九二年的神田大火,发生在‘最惨的冬天’之后的十一年,前两年本乡春木町也发生了火灾……。你认为这两场火灾可能和燃点有关,或是和桥上有关……是有什么根据吗?”
“对,关于这个问题……”难得主动拿出纸烟卷的立原递了一根给镀金。
“原因之一,是时间点的关系。这和一八八〇年代的反政府活动不一样,另一方面,是因为发生火灾的神田、本乡都在山之手附近或是山之手的一部分。在本乡的火灾发生时,上野也同时发生了火灾。”
“和反政府活动不一样是什么意思?”立原犹豫了一下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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