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去附近的招呼站吧。传吉准备前往虎之门,没想到刚才的男人从虎之门的右侧道路冲了出来,仍然不时抬头看着天空。
怎么了?传吉也跟着他看着天空,但只看到一大群躲避火灾的鸟儿在天空啼叫。
“等一下,”立原打断了他,“所以,那个男人是从义大利大使馆和东京女学馆所在的那个坡道上来的吗?”
“没错。”
“你之前跟着那个男人在隔着两条路,也就是从樱田町和霞之关之间往外务省的方向奔跑。所以,他是先去了外务省那里,然后又从另一条路回到原来的方向,又奔向虎之门吧。这样就可以解释你们速度不同,却可以相遇的情况了。”
“对,我相信是这样。看他的样子不像有停下来休息过。”
立原还想发问,但镀金制止了他。
那个男人又从虎之门往南方的神谷町、芝增上寺的方向奔去。
他这么急,到底要赶去哪里?
传吉再度好奇地跟上去,但是因为火势已经延烧到日本桥,所以南侧的京桥、银座和新桥一带拥挤不堪。从虎之门到神谷町之间,载着行李的人力货车络绎不绝,街上一片混乱。杂沓中,男人一路吆喝着,用惊人的速度狂奔。传吉不敢像他那样肆无忌惮。
传吉远远地看着他经过神谷町,在增上寺之前、饭仓的十字路口右转。也就是说,他西转进入了麻布区,那附近是狸穴町、永坂町,是坡道密集的地区。然而,当传吉好不容易来到十字路口时,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传吉放弃跟踪,不禁自嘲,大火的日子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时间已经将近中午,肚子也饿了,他在路口附近的一家饭馆吃了鳗鱼饭。
正当他吃完饭喝茶时,又听到街上传来嘎啦嘎啦的车轮声。咦?该不会是他又绕回来了?传吉从布帘后探头一看,果然是刚才那辆空车。他似乎去了麻布的某个地方后又折返了。
镀金插嘴问:
“刚好是榆坂那里吧?就在我善坊谷附近。”
“啊!”立原叫了一声,正准备开口。但镀金制止了他,问传吉:“结果呢?”
“我立刻冲到街上,挡住他的去路问:‘喂,发生什么事了?’因为我觉得事情好像很严重,况且火烧得那么大,我以为他在找人。”
“不,没事没事。”
男人双手放在膝盖上,用力喘着气。他的脸被斗笠遮住了,完全看不清楚。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说吧,是不是找到什么宝物啊?”
男人转过身,看着神田方向通红的天空。
“我要从这里去谷中,该怎么走?新大桥无法通行吧?”
传吉用力摇着一只手。
“不行,不行,连吾妻桥也过不了。”
想要从饭仓北上直奔谷中,中途的日本桥和浅草都禁止通行,只能绕过火灾地区,先从日本桥区的新大桥,经过隅田川,绕到深川,从本所经过吾妻桥,回到浅草东部。车夫似乎打算走这条路线,然而,听到传吉的话,知道这条路不可行。
立原问:
“他明确地问‘谷中’吗?”
“对,他是这么说的。我问他:‘火烧得那么大,你要去谷中干什么?’他自言自语地说:‘我还要马上赶去四个地方。’说完,又立刻折回原路,跑向永田町的方向。他可能是想逆向从番町穿过牛迂,经过小石川、本乡,再到谷中吧。我很惊讶,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根本没有想到那就是传闻中纵火的车子……”
立原和镀金忍不住互看了一眼。
之前向几个人打听这个传闻时,证人说分别曾经在番町、神乐坂和谷中看过“纵火车夫”。有人说他是四处纵火,也有人说他虽然纵火,但并没有烧起来,所以才四处奔跑,亲自确认情况,众说纷纭。没有人看到车夫的脸,但都说车夫不停地抬头看着天空。
空车的路线应该如下。根据传吉所说,他从霞之关去了饭仓后,原本打算经过宫城的东侧,北上前往谷中,但因为禁止通行,才又再度回到永田町。从永田町沿着宫城西侧北上,就会经过番町和神乐坂,是同一个人所为也合情合理。大火那天的早晨,那名车夫在绕行几个地点的同时,其实也绕了东京一周。立原问:
“传吉先生,请问你认识那位车夫吗?在大火之前或之后有没有再见过他?”
在所有目击者中,只有传吉是车夫,也就是同行。
“虽说他是拉车的,但是据我的观察,他应该是新人,或者只是假扮成车夫。我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踪他,我和他说过话后,觉得他为人正直,感觉像是没落的士族。对,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你提供的消息很有参考价值。”
立原兴奋得脸颊通红,向一旁的镀金点点头,准备起身告辞。然而,镀金却用冷静的表情说:
“传吉先生,虽然你没有看到车夫的脸,但我想请你看一张照片。”
立原立刻会意,慌忙从袖子里取出照片。
“那名车夫可能是右侧这个年轻人的父亲,你有没有看过?”
传吉把照片拿在手上,皱着半白的粗眉仔细审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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