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实之反问自己。水流向哪里?
毫无疑问,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水往低处流。结果,水就聚集在低处。有水池的地方一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下陷的洼地,或是附近地势最低的地方。
三年坂通往低地?
虽然并非绝对的低地,但是指在周围的地形中,通往最低的地方吗?
那是地狱吗?所以,在三年坂跌倒,会在三年内丧命?
他回想起梦境中火葬场的感觉。
这或许和水边的条件毫不抵触。他曾经听说以前的人都是在河岸和水岸焚烧尸体。我善坊谷有火葬场这个事实,刚好证明了那一带附近有水。虽然目前谷底已干,但或许可以证明以前曾经有过水池。况且,正因为有火葬场,之后才会建造寺院。通往水边的坡道。
之前曾经去过的地方有没有类似的场所?一个地名浮现在他的脑海。
三崎町。那是指伸向水岸的海岬吗?
“啊?又要带路吗?”
翌日早晨,当实之又请阿丢和阿捡带路时,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在阿捡家的泥巴门口说话。
“薪水就按之前谈好的。”
“你不是要回老家吗?”阿丢问。
仍然举棋不定的实之闪烁其词地“嗯”了一声。
“下个星期回去,所以,想在临行前再稍微调查一下。”
“你家人不会担心吗?”
实之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严肃的表情。
“不,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阿丢念念有词地抱怨着,阿捡却漠不关心地拆开纸烟里的烟草丝。
“那我们去目黑或是三田吧,那一带有很多坡道。”
“不,我今天要从谷中去根岸。”
“谷中?咦?我上次没有告诉你吗?阿捡的老家就在那里,他对每一条坡道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里找不出什么名堂。我们不是还没去过目黑、涩谷和三田吗?”
阿丢走到阿捡身边,阿捡又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没错,他也说那里没有三年坂。”
不管对方的年纪多大,实之向来遇到别人强烈的反对意见就会折服,但是这一次他却固执己见。
“关于之前那个包头巾女人,我曾经说过,我在善光寺坂看到她走去小石川柳町,但现在觉得,她也可能是从指谷走去驹込的方向。”
从指谷的谷底上坡来到本乡后,刚好来到一高那一带的北侧。从那里沿着东西方向的丸子坂经过千驮木,就是谷中的三崎坂。
虽然无法理解女人明明不住在那里,为什么会经过指谷?如果她是在一一拜访每个三年坂,或许和尚未发现的另外两个三年坂有关。但是,包括指谷在内的小石川区,之前已经调查过了。
“那就去驹込吧。”
“总之先过去那里看看,不过那里都是园艺店和别墅噢。我不认为那个女人住在那里。况且,那里并不是水边。”
“水边?”
“……不,没事。”
“……总之,只要去打听包头巾的女人就好,是吗?”
“你们负责这个部分,我去打听坡道的别名。”
“别名?”
三个人从上野先去本乡。然后从小石川区,沿途小心选择路线,前往驹込。实之在路上告诉他们,霞之关的三年坂也叫莺坂和淡路坂;矢来下的三年坂则被误以为是地藏坂。
“上次来时不也一样吗?饭仓的三年坂通常都称为雁木坂。人们一方面搞不清楚三年坂这个名字的由来,另一方面有种不吉利的感觉,所以,就取一个更普通的名字。除非是对当地很熟的人,否则,坡道真正的名字很容易被人遗忘。”
三个人沿着本乡路往北走。早晨这个时间,身穿西装,准备去上班的男人、准备上学的学生和女学生纷纷从本乡区北部的住宅区走出来,匆匆在街上赶路。实之远远眺望着这令人欣羡的景象。
他们随着人潮,经过一高前的岔路来到驹,迂肴町,然后往东转弯,经过人烟稀少的丸子坂,离开高地,来到蓝染川上的桥。蓝染川如今宽度不到一公尺,是条像水沟的小河。不过以前曾经水源丰沛,可能是因为填平了本乡高地和上野高地之间的低谷关系,水才会变少吧。
实之越来越深信,如果三年坂是设置在绕宫城一圈的位置,那么,刚好位在和饭仓相反方位的这个低谷四周,应该有一个三年坂。
阿捡在阿丢的耳边细语,一一告诉他坡道的名字。
“这条叫三崎坂,前面的叫御隐殿坂。”
这些坡道的名称,实之大多已经知道。之前去拜访河田义雄回程的路上,曾经经过这里,之后又来过两次。
“这里是宽永寺坂,往那里走是芋坂。对面走出樱木町的方向是新坂,这一带已经是下谷了。”
“好,我们在这里分头探听消息。阿丢,阿捡,你们去打听一下包头巾女人的事。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有几个老人在树丛后整理庭院,实之只要看到他们,就会上前问话。第二个人知道得很详细,这位有点像诗人的老人说,新坂是别名,通常叫做莺坂或根岸坂。
莺坂。又和鸟有关。
52书库推荐浏览: 早濑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