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不在场证明,你感到满意吗?」我说。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们两个就像一起侦办棘手案件的同事。他看着我,脸上闪过一抹浅浅的露齿微笑。
「证据对你有利,」他说,「事情发生时你还在坦帕。」
「好的。」我说,「摩里森局长也满意吗?」
「他还不知道呢!」芬雷说,「他没有接电话。」
「我不希望又有个三长两短发生在我身上。」我说,「那个大猪头说他看到我在现场出现,我要他知道这说法已经不能成立了。」
芬雷点点头,他拿起桌上的话筒,拨了一通电话。我听到话筒隐约传来嘟嘟嘟的等待铃声,铃声响了很久,芬雷最后还是把电话挂断了。
「不在家。」他说,「今天是星期天,很正常吧?」
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电话簿,翻到H前缀的部分,开始查哈伯家里的电话,可是拨了之后还是没有人接听。铃声响了很久,但没人在家,接着他试了手机,语音信箱说手机关机了,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上。
「等我找到哈伯,我要再把他抓进来。」芬雷说,「他知道一些应该要告诉我们的事。但在找到他之前,我实在没办法做些什么,你了解吗?」
我耸声肩。他是对的,这条线索实在很单薄。芬雷唯一知道的,就是哈伯曾在礼拜五出现惊慌失措的表现。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问我。
「我要想一想。」我说。
芬雷直视着我,表情不太友善,但是非常认真,好像想单凭这种四目相交的严肃眼神向我传达一道指令或是一个请求。
「让我来处里,好吗?」他说,「我知道你的感受,而且你想伸张正义,但我不希望你在这里私自了结这件事,好吗?这是警方该做的事情,而且你只是个平民。让我来处理,好吗?」
我耸耸肩,点点头,站起来看着他们俩。
「我出去走走。」我说。
※※※
我离开他们,慢慢走出警员办公区,推开玻璃门,走到午后的炽热天气里。我漫步通过停车场,走到警局前面宽敞草坪的铜像前。又是纪念凯斯伯.帝尔的铜像,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何方神圣。小镇南边那片小区绿地上的家伙也是他,我靠在他温暖的金属腰际沉思。
美国是个很大的国家,土地广达几百万平方英里,而且人口有三亿之多。我跟乔伊已经有七年没有见面了,结果最后一次在同一个地方出现,时间相隔了八小时,而且竟是天人永隔,我走过的那条路,距离他陈尸处只有五十码之遥。这种巧合实在太邪门了,几乎令人难以置信,所以如果芬雷只是把这件事当作巧合,那他真是放了我一马──他应该正在努力推翻我的不在场证明,或许他现在正着手进行,或许他正在打电话到坦帕,重新确认一次。
但他是查不出任何线索的。因为这真的是巧合,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打转,我之所以来马格瑞夫是因为临时起意的疯狂念头。如果我多花一分钟好好端详那家伙的地图,或许巴士就已经开过了交流道,而我也会把马格瑞夫忘得一乾二净。我就会到亚特兰大去,也不会知道乔伊的遭遇,搞不好要案发七年后我才知道,所以实在没必要朝这巧合去钻牛角尖。我唯一需要做的,是决定接下来要采取什么行动。
我大概到四岁左右才意识到兄弟情义的问题。我突然想到,既然乔伊总是罩着我,那我也该用同样的方式去罩他。没多久后,这个观念已经变成我的第二天性,就像本能一样。我脑袋里老是想着要四处查看,确定他平安无事。有好几次我们转到新学校之后,会在运动场看到一些小孩想要试探这个新来的瘦竹竿有多厉害,我会冲过去把他们赶走,有些小孩还会挨我几拳。事后我还是回去找我的哥儿们,继续玩球或者做其他事。这就像是我的责任,我的例行公事,从我四岁开始十二年如一日,直到乔伊长大离家。十二年的例行公事一定对我造成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因为后来我脑海里老是有个微弱的声音问着自己:乔伊在哪里?我们长大分开后,他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但是那声音老是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在我内心深处一直都知道,如果需要的话,自己应该为他挺身而出。
但是他已经死了,不在这世上了。我靠在警局前面的铜像上,倾听脑海里那个微弱的声音对我说:你应该采取行动。
警局大门打开了,炽热的阳光让我只能瞇着眼睛看着萝丝可走出来。阳光在她身后闪耀着,她的头发好像笼罩在光环里面。她四处张望,看到我正靠在草坪中央的铜像上,向我走了过来,于是我离开了铜像。
「你还好吗?」她问我。
「还好。」我说。
「你确定?」她说。
「我还没疯掉。」我说,「或许我应该疯掉,但我没有。老实说,只是有点震惊。」
这是真的,我没什么感觉,或许这个反应很奇怪,但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没什么好否认的。
「那就好。」萝丝可说,「要我带你去哪儿兜兜风吗?」
或许芬雷派她来盯着我,但是我并不打算拒绝。她在阳光下显得如此美丽,而且我对她是愈看愈顺眼了。
「可以带我去看哈伯住在哪里吗?」我问她。
我看出她有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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