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人在印制伪钞吗?」我问她,「难道这一切全是伪钞惹的祸?」
「不,」她说,「没那么简单,在美国境内是不可能发生的。你以为真的有人会躲在地下室印伪钞吗?都是胡扯。不可能有这种事的,这种事已经因为乔伊而不再发生了。你哥真是个天才,为了管制钞票用纸的买卖以及墨水,多年前他就建立了标准流程,只要有人敢轻举妄动,几天就被他揪出来了。这流程是万无一失的。在乔伊的努力之下,钞票再也不可能在美国境内印制,所有的伪钞都是从境外流入的,乔伊把时间都花在追查伪钞,所以是国际事务。乔伊为何要去乔治亚,我并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明天我就可以把这件事查出来。」
我把警局的电话号码给她,并且交代她,只能跟我或者萝丝可、芬雷讲电话。接着她很快把电话挂掉,好像是有人走进去要找她。我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试着想象她的长相。
※※※
帝尔回警局了,克林纳那个老家伙也跟他一起进来,两人走到报案柜台,正在交头接耳。克林纳跟帝尔讲话的模样就像在餐厅里面跟安诺讲话一样,可能是有关基金会的事吧。萝丝可与芬雷两人都靠着拘留室站着,我走过去站在他俩中间,低声跟他们说话。
「是伪钞。」我说,「这是个伪钞案,乔伊是财政部打击伪钞部门的头头。你们俩知道这里有任何跟伪钞有关的事吗?」
他们俩都耸耸肩,对我摇摇头。我听到玻璃门被打开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是克林纳走出去了,帝尔朝我们走过来。
「我先闪啦。」我说。
我跟帝尔擦身而过,走向门边,看到停车场上的克林纳正站在黑色载货卡车旁边。他在等我,对我微笑,露出一口像老狼一样的牙齿。
「真遗憾你失去了亲人。」他说。
从他温和的声调可以听出他是个有教养、受过教育的人,咬字非常清楚。这种声调跟他黝黑的外貌可以说完全不搭轧。
「你惹到我儿子了。」他说。
他看着我,从眼睛可以看出他怒火中烧。我对他耸耸肩。
「是那小子先惹我的。」我说。
「他哪里让你不爽?」克林纳问我的时候带着尖锐的语气。
「我看到他就不爽。」我说。
我继续穿越停车场,克林纳也坐进他的黑色卡车,发动后慢慢开出去,往北行驶。我则是往南走,要到萝丝可家,在初秋的寒风中走了半英里路。因为是快步走,所以十分钟就到了。我从车库把宾利轿车开出来,上坡往镇上的方向行驶,右转开进闹区,在街上慢慢前进着。我左顾右盼地找服装店,不时得低头往里头瞄,因为视线都让那些花俏的雨篷给挡住了,结果我发现从发廊往北走,隔三间房子就是一家服装店,于是我把车停在街上,走进店里。查莉.哈伯给我用来支付开销的钱在此刻派上用场,我跟一个满脸严肃的家伙买了裤子、衬衫与外套,都是淡黄褐色的笔挺棉质衣料,我很少穿这么正式的衣服,但至少我没有打领带。我在店里后面的试衣间把新衣裤都换上,将旧衣服放到袋子里,经过宾利轿车的时候顺手把袋子丢进后车厢。
我往南走到发廊,两个老家伙之中比较年轻的那个正要出门,他停下来把手放在我的手臂上。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他问我。
我实在找不到不告诉他的理由。
「杰克.李奇。」我说。
「你在这镇上有拉丁美洲裔的朋友吗?」
「没有。」我说。
「嗯,那现在开始你有了。」他说,「有两个家伙到处找你。」
我看着他,他探头看看街上。
「他们是谁?」我问他。
「从来没看过。」那老家伙说,「矮个子,开着棕色的车子,穿着很炫的衬衫,到处问人有没有杰克.李奇的下落。我们跟他们说,从来没有听过这号人物。」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啊?」我说。
「今早。」他说,「我吃完早餐后。」
我点点头。
「好的。」我说,「谢了。」
那家伙帮我把门撑住。
「进去吧。」他说,「我的伙伴会帮你服务的。但是他今天早上有点被吓到,人老了嘛,没办法。」
「谢了。」我又跟他说一次,「回头见。」
「希望还看得到你啊,小子。」他说。
他沿着闹区往下走,我则走进店里。比较老的那家伙在里面,那个浑身橘皮、他姊姊曾经跟瞎子布莱克一起唱歌的老家伙。没有其他顾客。我对老家伙点点头,挑一张椅子坐下。
「早安,我的朋友。」他说。
「你还记得我吗?」我说。
「有两个家伙到处找你。」
「当然记得。」他说,「我不会把你跟其他客人搞混的,因为根本没有人可以让我搞混。自从你离开店里后,就没有其他客人上门了。」
我要他帮我刮刮胡子,他开始调制刮胡用的泡沫。
「没有其他客人上门?」我说,「我来的那天是礼拜天,今天是礼拜二耶,你们的生意老是那么烂吗?」
那老家伙停顿了一下,拿着刺刀做了一个手势。
「多年来都是这样,」他说,「老帝尔镇长不来光顾我们这家店,凡是他不会做的事,其他白人也不会做。只有警察局的格雷先生总是一周来个三、四次,像时钟一样规律,直到他上吊自杀为止。愿主保佑他安息。从今年二月以来,你是第一个在这店里出现的白人,这是千真万确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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