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丝可点点头。
「走吧。」她说。
她跟我一起走路去开车,芬雷一路都走在我们前面,我们俩连半句话也没讲,芬雷则是沿路自言自语,有时大吼大叫,有时大声咒骂,坐进车子以后,头还前后摇晃个不停,对着挡风玻璃咒骂喊叫嘶吼着。
※※※
一进警局大门,就看到帝尔背靠在报案柜台上等着我们,一只布满老人斑的手紧握着拐杖。看到我们进门后,他就一拐一拐地走到开放式警员办公区里,挑了最靠近档案室门口的桌子坐下。
我们经过他之后走进紫檀木办公室,坐下来等他走人。我从口袋拿出那张被乔伊撕掉一部分的纸,推到桌子另一边给芬雷看,他仔细检视一遍。
「线索不多,是吧?」他说,「那标题是什么意思?E Unum Pluribus?字的顺序颠倒了,对不对?」
我点点头。
「这样就变成『由一而多』。」我说,「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又把那张纸重读一次,我看着他仔细研究的样子。这时候有人用力敲门,贝克走了进来。
「帝尔要离开警局了。」他说,「去停车场找史帝文生讲话。需要我帮忙吗?」
芬雷把那张纸给他。
「帮我印一份,好吗?」
贝克走出去影印,芬雷用指头很有节奏地在桌面弹敲着。
「那些缩写字母是什么意思?」他说。
「我看得懂的,都是死者的名字。」我说,「哈伯跟茉莉。还有普林斯顿跟哥伦比亚两家大学的电话,最后一个是纽奥良的一位警探。」
「那史托勒的车库呢?」他说,「你去查过了吗?」
「查不到东西。」我说,「只有几个冷气机的空纸箱,是去年他载货去佛罗里达时顺手偷回来的。」
芬雷咕哝了两句,贝克又走了进来,把乔伊那张纸跟影印本都拿给我,我留下正本,把复印件给了芬雷。
「帝尔走了。」贝克说。
我们急忙走出办公室,瞥见那辆白色凯迪拉克慢慢开出停车场,于是便推开档案室的门。
马格瑞夫是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但是格雷却花了二十五年的时间在这里搞了一屋子的档案,我已经好久没看过堆积如山的纸了。房里四面墙边都摆着跟房间一样高的橱柜,珐琅制的柜门看来很清爽,我们把门都打开,柜子里堆着一排排档案。档案都是用像信纸一样大小的盒子装着,一定有上千个。盒子都是纤维板做成的,盒子前方贴着标签,有需要的话,可以用标签下面的小拉环把盒子抽出来。靠门左边的最上方架子是文件名以A开头的区域,依序摆放,Z开头的档案已经排到门右边下面的柜子里。K开头的档案摆在正对着门口的柜子里,位置在中间偏左,与眼睛视线同高。
在「克兰恩」以及「克里普斯普林格控告乔治亚州政府」两个档案盒中间,我们找到一个盒子上贴了「克林纳」的标签。我勾住拉环把沉重的盒子抽出,交给芬雷,一起跑回紫檀木办公室,把盒子放在紫檀木桌上打开,里面都是一些泛黄的老旧纸片。
但那些纸是被掉包过的,跟克林纳没有关系,一丁点也没有。里面变成了一迭三英寸高的警局备忘录,都是些陈年的勤务流程规范,十几年前就该清掉了,全都是些过时的资料。如果苏联用导弹攻打亚特兰大怎么办?如果黑人想要坐在巴士的前半段怎么办?⓫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问题,而这些流程规范会教你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但是没有一份文件的标题是以K开头的,没有只字词组是有关克林纳的。我凝视着那一迭三英寸高的纸堆,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愈来愈沉重。
「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萝丝可说,「他们把克林纳的档案抽掉,换成这堆垃圾。」
芬雷点点头,但我却摇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说,「这说不过去。如果是那样,整个盒子都会被丢掉。一定是格雷自己搞的鬼,他必须把东西藏起来,但是又不能把档案的顺序弄乱;所以他把盒子里的东西抽掉,用这些旧资料替换,一切看来还是整整齐齐。妳说他是个一丝不苟的家伙,对不对?」
萝丝可对我耸耸肩。
「格雷藏的?」她说,「是有可能。他的枪就藏在我桌子里,我想他有藏东西的习惯。」
我看着她,她说的话让我灵机一动。
「他什么时候把枪给妳的?」我问她。
「圣诞节过后。」她说,「就在他死前不久。」
「这件事有点蹊跷。」我说,「他是个干了二十五年的资深警探吧?一个杰出的警探,资深而且受人尊敬的家伙。像他这种人如果要保存自己的武器,干嘛遮遮掩掩的?他不会有这一类困扰。他把盒子交给妳,真正的目的是藏东西。」
「他就是要藏枪啊。」萝丝可说,「我跟你说过了。」
「不是。」我说,「我不相信。那把枪只是个烟雾弹,他只是为了确保妳会把盒子锁在抽屉里。他根本不必藏枪,像他那种家伙,即使他想拿核子弹来当私人的武器,都没人敢说一句废话。一把枪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正的秘密是盒子里的其他东西。」
「但盒子里没有其他东西啦!」萝丝可说,「当然不可能藏什么档案吧?」
我们站了一会儿,然后夺门而出,跑到萝丝可停在停车场里的雪佛兰旁边,从后车厢拿出格雷的档案盒,打开后我把「沙漠之鹰」递给芬雷,看一看那盒子弹,里面没东西,档案盒里没有其他东西了。我把盒子抖一抖,检查盖子,还是没东西。接着我把盖子拆开,发现角落的纸板夹层里用胶带黏着一把钥匙,从外面根本看不见。是已经死去的格雷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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