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天生一副好身板,不过,真的很想你。多少年没人那么叫我了,我如今可是总管经理了。”
高木大学一毕业就进了屋部制作公司,最初实习时给我们“芹菜果酱”组合打杂,每次捅了娄子我都指名道姓地骂他,把搞体育出身的他吓得捣蒜般地点头认错。他长着一张文静秀气的面孔和一副满是肌肉疙瘩的身材,本来就不协调,再加上他认错时像鸡啄米,令人忍俊不禁。他是我们节目组的开心果。
“我听立川讲过你升官了。”
“你见过立川?”
高木的声音蓦地变了调。
“前两天他突然来找过我。”
“什么时候?”
“3天前,是周五的晚上。”
“是吗。”
高木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出事啦?”
“你等一会儿,别挂电话,我马上就来。”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电话切换成了暂缓音。这是一首手机背景下播放的偶像歌星唱的歌,可能是屋部制作公司所辖的歌星。
屋部制作公司是靠培养演员起步发家的,最初由屋部耕造和一个以前在老铺公司做经理的流行歌手联手创办,现在他们手下拥有很多歌手和偶像歌星。我在时,公司就在搞试听,大力发掘新人。因为搞试听纯粹是用收取审查费的形式,所以曾有流言说其目的不在于发掘新人而在于赚钱。
我听了三遍精彩部分的回放,高木才回到电话前,可能是一路小跑的缘故吧,他不停地喘着粗气。
“笠原先生,我们见一面行吗?”
“行啊。”
“我马上要去一趟东洋电视,在那里碰头吧。两点半在自助餐厅怎么样?我会给前台打个招呼。”
“怎么啦?我打电话是想找立川,现在找不到吗?”
“的确找不到。”
高木声音压得很低。
“立川昨晚失踪了,他耽误了东洋电视的一个节目,电话也打不通。”
高木的声音越来越低,别人听了准以为是在打骚扰电话。
东洋电视的新楼前年才竣工,在新宿富久町的公司旧楼西面300米处竖起了一座白色的电视塔。塔顶部像一顶学生帽,十分引人注目,那可能是直升机场。如果没有那玩意儿,漂亮的大楼很容易被误认为是高层宾馆。
我虽然对这幢大楼没有丝毫留恋,可是刚一靠近大门,心跳还是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但决不是兴奋。我不能折身返回,必须向高木问清立川的情况。半夜三更一个劲儿道歉的立川的身影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走进1楼大厅,有一间出售节目特色商品的小卖店,因此大厅可以随便出入。大厅中央的前台对面就是电梯,两名警卫木雕泥塑般地立在那里。那是工作人员进出的地方,演员不打那儿走。
我在前台报了姓名,小姐说知道的,并告诉我自助餐厅在哪里,然后指着放在描有云彩曲线的前台上的篮子要我戴一枚徽章。那是东洋电视节目宣传用的小玩意儿,一只章鱼。来联系工作的演员如果戴上它,就会讨制片人和导演喜欢。真是个热情的小姐,我谢过她之后便向电梯走去。
名叫“空中自助餐厅”的员工食堂在18楼。一进门,新宿御苑冬天凄凉的景象跃入眼底。餐厅是L形布局,朝南的窗户和西面能眺望外面高楼大厦的窗户都得到了充分利用,整个餐厅至少有200个座位。
在最里面的窗户边,一个男的背靠着墙使劲地向我挥手,是高木。我走过去,他站了起来。个头儿没变,只是胖了一圈,细条纹双层西服被撑得紧巴巴的。
“好久不见。”
高木像迎接老大到来一样一上来就毕恭毕敬地深深鞠了一躬。
“上次的案子给你添麻烦啦。”
我摆出一副老大的派头。话的确也只能这么说,我虽然不认为全部责任在我,但当时我确实给许多人添了麻烦。好在我跟高木联系过几次,他应该了解我当时的心情,不会责怪我。
“哪里哪里。我了解你的心情,只是身为公司的人,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
“行啦,公司也需要有人关照演员。”
高木客套一番,说要买些喝的,向中间的柜台跑去。
现在这个时间,客人很少。有的人在扒拉迟到的午饭,也有的人趴在桌子上,没有人留意角落里的我们。
“我刚才还向第二制作室的阿平道歉来着。”
高木端着两杯咖啡过来说。
“阿平?”
“是昨晚没播出的那个节目和今晨应该播出的那个节目的负责人。昨天就道过歉了,因为立川不知去向,我请他保密。他叫我干脆开一张诊断书,就说立川病了。刚才我交给了他,是请总经理认识的医生开的。”
“这么说,还没有对外公布喽?”
“应该是的。用诊断书先对付3天,不能拖得太久。准备等3天,如果还没回来,就请警察搜寻,到那时消息自然会传到各个媒体。”
“如果不回来?难道他会自行消失?”
高木一怔,一时语塞。
“当然是的,他既没留言也不可能被人拐走。你知道他品行端正,不赌钱没欠债不沾毒品也不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而且又不可能卷入犯罪事件,所以只能认为他是自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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