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得怎么样?”
我不顾老板可怜巴巴的自责,单刀直入地问。
“那人说话漏洞百出,但给人感觉不错。年纪跟我差不多,头发花白,皮肤晒得很黑。”
“穿一身三件套的西服?”
“没错,是三件套,你有线索吗?”
如果是4天前,跟桐岛的代理出现在北冈那儿就是同一天。从外观来判断,是同一个人。
“虽然不清楚是谁,但有个相貌相同的男人曾经在跟立川有关的地方出现过。”
是他指使一心想当演员的年轻人来教训我的。即使是普通职员有时也敢铤而走险,但是放火却另当别论。我感觉到对方已经肆无忌惮,只有在屋部耕造或者桐岛庇护下他们才可能肆意妄为。既然敢放火,那杀人又怎么样?会手软吗?
“茶叶袋里装着什么?”
“你以为我看过?”
“我敢断定是录像带,刚才我一直没看出来。”
“你说的这些,我凭接过纸袋时的手感也能猜得到。不过,我的确看了,在犹豫是否该告诉你的时候看了,里面是录像带和两份材料。”
“录像带看了吗?”
“没看,我这儿没有录像机。”
“材料上写的什么?”
“你以为我读过了吗?”
老板眼睛有点发直。酒精度数好像不太高,一个酒吧的老板喝那么点酒就……至于吗?
“你肯定读过的。”
“是的,取出来看过。一份是英语,压根儿不想看,下面有签名,我猜可能是合同,另一份像是揭发材料。”
“写的是5年前的那次事故吧。”
“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老板仿佛故意要吊我的胃口,慢吞吞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立川是屋部公司的人吧?”
我点点头。
“内容好像跟你所估计的不一样,对事故只字未提,倒是揭露了屋部公司的一些非法活动。里面指责屋部公司擅自将他们跟东洋电视共同制作的节目卖给外国的电视台。录像带里录有国外买方电视台的节目,立川说那也许只是冰山的一角,屋部公司的非法活动可能还涉及到其他方面,令他大失所望。其中还记下了电视节目的名称,详细情况我不记得了。”
“有‘出卖节目版权’这个词吗?”
“不知道,记不得了。”
屋部公司没有母带,所以无法销售录像带。如果没错,出卖节目就等于出卖电视节目版权。立川调查格尔乔·雅的事故,其真正目的是追踪一起私自出售节目版权的非法活动。据海滨公司的小畑说,事情一旦败露,屋部公司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所以,屋部公司如果发现有人写揭发材料,肯定会不惜一切手段要将它毁掉。假如发现对手连关键的合同都弄到手了,他们决不会甘心坐以待毙的。
“看来,你一直在调查立川失踪的事。”
“查过一些。”
“我不会因此而赞赏你,刚才的话我也不会收回。”
“我的确特别在意你,甚至胜过了立川。因为我不想失去一个常呆的地方,对我来说,它比以前的搭档更重要。”
我把酒杯端到嘴边。像这样跟老板说话,我还是第一次,不过现在我们已不仅仅是顾客和酒吧老板的关系。这可以说是我第一次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此时我感到我对眼前这个人竟然一无所知。我以为知道他是酒吧老板就足够了,连他姓甚名谁都没问过,而我却非常在意他,甚至超过了与我共事8年的搭档,的确不可思议。
“这是你常呆的地方吗?”老板若有所思地环视着店内,“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事情并非如此,你不是自愿到这里来的。来这里的人全都寂寞难耐,对自己无不心灰意冷,只是看中这里是个逃避尘世的好地方。我很清楚,他们没人认为这里的酒特别香。我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职业酒吧老板,但我有自己的自豪之处,因为我能满足光临本店的顾客的一些需求。可是对你却不行,你到这里来喝酒纯属自我摧残,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看着都难受。像你这种人还是少来的好,你不来,这店也不会遭此横祸。”
老板满怀愤懑,一吐为快,似乎还不过瘾,又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这里原来是我朋友的店,不,现在也是。他喜欢爬山,是个经常远征海外的高手。我独生儿子也喜欢登山,从小就被我那位朋友拉去登山。我儿子20岁时,他们俩制定了一个向冬天的山峰挑战的计划以示庆贺。朋友是位高手,我儿子也不是初次在冬天登山,于是我就放心地送他们俩去了。但是到了儿子的生日,也就是预定回来的那天,两个人却都没回来,而且从此杳无音信。我到处寻找过,他们的行踪在半路上就断了,到了春天也没发现遗体。我相信我朋友,他一定会保护我儿子,把儿子送回我身边,所以我决定替我朋友看这家店。我辞掉公司的工作,当了店里的酒倌。10年过去了,我至今仍相信,只要坚持守着这家店,总有一天我朋友会把我儿子带回来的。如今这店被烧了,怎么办?我怎么向我朋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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