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声响。
小森村被黑暗吞没。
「惣太郎先生!」
阿月放声大叫,紧紧抓住惣太郎的手,但感觉力量逐渐泄去。她明明睁着双眸,眼前景象却化为一片漆黑, 一阵天旋地转。
――我要昏倒了。
阿月被黑暗的洪流淹没。
「等我醒来,已是早上。」
此时坐在阿近面前的阿月,气色红润,声音清亮。一时之间,阿近感到难以置信。
「阿月,妳当时平安无恙吗?」
「是的。」
「也对。这是一定的 啊,太好了。」
阿近深深吐出一口气,阿月缩着脖子说「真是不好意思」。
「我醒来时,完全不晓得发生何事,也不清楚身在何处。」
「妳当时在哪里?」
「村子南边的十字路口
惣太郎先生倒在一旁,我将他摇醒。」
据说,村里的人全是这副模样。
「不论屋内、屋外,或田垄上,村民都昏倒在地。」
「像被某种东西吞没,昏厥过去吧。」
「是的。前天晚上灯火熄灭时,到处传来东西掉落的声响,就是人们昏倒,及手中的东西掉落地上的缘故。」
「可见事情来得相当突然。」
幸好没酿成火灾,阿近再次抚胸感到庆幸。
「有人昏倒受伤,我急忙替他们治疗,整理损毁的物品,不久后才想到,村长怎么了?前往别房参观的人呢?」
此时已日上三竿,村内恢复平静,但前往别房的人都没回来。
「于是,村里的男人决定前去一探究竟。我爹,哥哥、惣太郎先生都说要去,我便跟着他们。」
要穿过东边森林,不是多远的路程,根本不必心急。阿月却太过焦急,一路上不断踩滑跌跤,紧追在村里的男丁身后。
「最后抵达别房一看……」
阿月打了个哆嗦。
「老太爷出现在那里。」
名主的父亲坐在屋内的木板地上,双手置于膝头,弓着背,脑袋往前垂落。
果然如同石杖老师的描述,死者完全是生前的样貌,业不是身子倒挂、从烟囱往屋内窥望的怪状。
不过,虽然可清楚看见他们的模样,他们却略显透明。隐约能透过他们的身体,窥得贴在另一侧的图画线条和颜色。
前一晚留在别房的几位村长,全瘫倒在前庭或外廊边。众人面无血色,彷佛失了魂,无精打采,等赶到的男丁大声叫唤,揪住他们胸前的衣襟摇晃,才好不容易回神。
只是,不管再怎么追问,他们都搞不清状况,连在场的几位村长也不晓得发生何事。昨晚,他们和村民一样感觉到地面震动,旋即被黑暗的洪流吞没。
灯油和蜡烛都烧尽,别房的灯光熄灭。浮云散去,太阳露脸,日光普照大地。
然而,死者却静静坐在屋内。石杖老师待在一旁,就坐在死者身边,既像在礼佛,也像是朝美景看得出「,更像是眼前摆满山珍海味。他露出柔和的神情,凝望着老太爷。
哥――阿月轻声叫唤,抓住一平的手。一平不发一语,将她的手拨开,往前跨出一步,接着又是一步。
「老师。」一平唤道。
在看得目不转睛的众男丁面前,画师望向一平。他眨了眨眼,莞尔一笑:
「哦,是一平。瞧,我没说错吧。死者回来了,就栖宿在这里。」
当时阿月发现,别房西边有一扇纸门敞开。
画师指向那边:
「就是这样开启通道。」
最后,画师被众人带出别房。他开心不已,一副浑然忘我的模样,无法好好对话,男人们看了直打寒颤。
众男丁战战兢兢走进别房内,执起石杖老师的手,半扶半抱带他走出,一旁老太爷的亡灵却丝毫没动,似乎对靠近的人没任何反应。这样究竟是好是坏,一时难以判断,不过当大家将石杖老师带往名主的宅邸后,又得知另一件离奇的事。
「昨晚村里每户人家的灯光都熄灭后,这屋内的座灯和蜡烛也跟着熄灭,我们不知不觉昏倒。」
阿松面如白蜡地描述当时的情况,与阿月他们的遭遇完全相同,包括一早在阳光中醒来。然而,唯独名主迟迟没醒,至今仍不省人事。
「他还有呼吸,但不管怎么叫唤、拍打、朝他脸上泼水,还是不醒,加上浑身冰冷,就像……」
就像死了一样――这句话没说完,阿松便号啕大哭。
昨晚小森、长木、余野三村的村长都在场,于是开始讨论,想厘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平也被他们找去,应该说是被惣太郎拉去。当然,是为了询问石杖老师对一平讲的话有什么含意。
阿月担心哥哥的状况,但就算把两人抓来质问,能说的一样是那些话。她想先见老师一面。
她前往宅邸,向六助询问,得知老师在宅邸里的一个房间作画。
「虽然不知为何,但他看起来很开心,让人觉得十分阴森可怕。」
六助抚摸着昨晚昏倒时留下的肿包,泪眼汪汪地说道。
「那么,由我来照顾老师吧。我和老师比较熟。」
阿月悄悄书入,发现老师专注画着底稿。
「老师,我是阿月。看您正在忙,是否有需要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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