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突然起身。
「我云甚兵卫先生家一趟。」
「哥!」
一平逃也似地步出家门。
奇怪。阿月,妳和妳哥吵架吗?」
面对鼓着腮帮子,真目瞪视的阿玉,阿月忍不住问:
「阿玉,妳不怕了吗?」
「咦?」
「不害怕别房了吗?妳明明亲眼目睹过老太爷的亡灵。」
「我早就不在意。」
「什么嘛。」阿玉毫不遮掩地露出扫兴的神情。
她刻意摆出一副大姊的姿态。
「昨天和我娘他们一起去参观。现在变得很漂亮,完全变了个样。」
哦,是吗――阿月沉着脸应道。
「现在那里可能完全亮起灯,应该是很华丽的景象。要照顺序前往,真是麻烦透顶。我们先偷偷跑去看吧。」
「劝妳最好别去。」
不可以去,阿月的声音和神色,连阿玉看了也不禁怯缩。
「妳,妳在胡说些什么啊。」
看到阿玉流露敌意,阿月心中一股强忍的情绪爆发,索性将缝补的衣服抛向一旁。
「不管了,我简直像个傻蛋。」
阿月和一平一样,走出屋外,离开佃农长屋,大步前行。
村里每户人家都亮着灯。可望见田垄上有几盏灯笼朝东边森林而去。在清冷的夜气中,清楚传来远方咚咚的鼓声。
现在我不想遇见任何人。不想在聚满人群的明亮场所,看见大家的笑脸。
包围村庄的黑夜和森林的幽暗又深又重,今晚的夜空不见星月,被浓云覆盖。白天明明晴空万里,为什么突然浓云密布?
该去哪里?哪里能安心躲藏,直到天亮?要和哥哥一起去甚兵卫先生家吗?
待阿月回过神,已来到村庄南侧的十字路上。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冷得直打哆嗦,垂首伫立,这时,突然有人朝她肩膀拍一下。
「阿月,妳在这里做什么?」
是惣太郎。他提着白色灯笼,穿着小森村的半缠。
「惣太郎先生……」
「妳不去参观吗?」
对了,还有他在。
「惣太郎先生,你也不去吗?巳之助爷爷目前情况如何?」
惣太郎微微抬起灯笼,照亮阿月的脸庞。
「妳怎么面无血色……」
惣太郎补上一句「和已之助先生一个样」。
「咦!」
「从那之后,巳之助先生时睡时醒。入夜状况又恶化,脸色苍白,陷入沉睡。」
惣太郎皱起脸,似乎相当难过。
「他太太很担心,泪流不止,我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我一直陪在一旁,但突然想起妳,不知妳后来情况还好吗?」
惣太郎先生在为我担心――阿月顿时解开心防,差点又哭起来,一口气将在供养冢发生的事,及石杖老师的话全告诉他。
惣太郎默默听完,没出声打断。他脱下半缠,替不住颤抖的阿月穿上后,盘起双臂。
「我也觉得那个画师有点古怪。」
阿月终于说完始末,停下喘口气,惣太郎低声道:
「我无法评论。妳听到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听闻,完全没料到。不过,石杖老师的眼神我向来都没有好感。」
还有他一心只想画画的态度。
「不过,阿月……」
惣太郎轻拍阿月的肩膀,像在安慰她。
「说什么详细画下村庄的景物,把活人和死者全画进里头,就能唤回死者,简直是鬼扯。真有这种事,岂不天下大乱?」
咚、咚,传来鼓声。
「阴阳两界若是畅通无碍,可就麻烦了,要打开通道,到底是往哪里开?又是怎样的通道?像中原街道般宽阔的大路,连主公的轿子都能通行吗?」
惣太郎嗤之以鼻,摇摇头。
「那种无稽之谈,只存在于那可怜的画师脑袋里,不会真的发生。」
「是吗……」
「没错。如果妳害怕,没必要刻意去参观别房,盖上棉被好好睡一觉吧。等天一亮,就是立春了。」
「巳之助爷爷也会没事吗?」
「他一定会康复。」
虽然惣太郎这番话没凭没据,但感受得出他想安慰阿月的心意。
「阿月,等这场风波结束,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远方微弱的鼓声,突然发出响亮的一声「咚」,戛然而止。
再度恢复为寂静的夜。
惣太郎目光投向别房,低喃着「可能是结束了」。
这时,阿月脚底感到一股震动。起初她以为是膝盖在颤抖,其实不然,是地面在震动。
惣太郎猛然摆出防御校势,「是地震吗?」
轰――
传来了声音,还有气息。某个东西从东边森林的别房直逼而来,地面不停震动。
轰――
一股腥臭。冰冷的土味,还有焚香的气味,和之前供养冢的风车开始转动时一样。不过,这次的气息流动更强烈。
原本阻挡住的东西溃散奔流。
原本不相通的地方已打通。
从那里涌来压倒性的黑暗气息。
没错,行经「通道」而来。
阿月和惣太郎愣在当场,为这股气息的洪流包覆。发鬓被吹乱,衣袖随风扬起。
彷佛遭黑暗舔舐吞没,灯光陆续从东侧熄灭。通往别房的田垄上,灯笼熄灭。,村子里住家的灯火纷纷熄灭',人们的尖叫声四起,旋即趋近无声。接着,传「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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