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家门前,他一个人开门下车,叫我留在车里。我本想就在车里等他,可是一会儿他母亲迎了出来,我只好下车打招呼、寒暄两句。
武田家也是农家,不过现在基本上不从事农业生产了。耕地全租给了别人,因为现在家中只有老母亲一个人了。祖父母辈的很久以前都去世了,而他父亲也在前不久离开了人世。惟一的儿子武田还外出闯荡了,老母亲一个人怎么干农活呀,于是把耕地都租出去了。但是,他们家拥有山林,本村的和临村的加起来一共有六百多公顷山林。因此,虽然都是农家,但是他家和我家有很大区别。
我在门口和武田母亲说话的时候,武田从家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印有商店商标的折叠服装包,里面装的应该就是丧服吧。
“信明,这个。”老母亲从前面的口袋掏出了几张文件。
“什么?”
“林业合作社的估价单。平迫的林子长得太密了,得进行间伐。”
“不用了。”
“不用了?不照顾山林,会荒的。而且你又不会回来照看山林呀。”
“把平迫的山林卖了,我给你找买主。”
“什么?你这孩子!你不觉得对不起死去的爸爸吗?前一阵子你不刚把北谷的林子卖了买汽车了吗?这回妈妈绝不许你再这么做了。”
谈话的形势不对劲呀。
“不说这个了,喂!小聪,上车!”
我赶紧开门上车,我可不想卷入母子的争吵。
武田在母亲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看来是吵不起来了。
久违的风景在眼前流转着,现在看红叶还早了一点。山梁上的红色是被松毛虫咬坏的赤松。
“不管谁家的老娘,都很唠叨呀。”进入国道五号线后,武田说。
“恩,是啊。”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顺着他好,听说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吵架王。
“佐佐木那家伙也像老人一样烦得不行。”
一路上他第一次提到佐佐木,我想该怎么回答他。可是我注意到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称佐佐木为那家伙。
“早已经过了全盛期,悄悄地引退多好。还不断出头露面,结果遭到这样的悲剧下场。”
什么意思?什么出头露面?遭遇悲剧?
“您说的是佐佐木的事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什么?”
他突然透过牛奶瓶底盯着我,难道是我的插嘴打扰了他的思路吗?
他的表情有点恐怖,不过马上又缓和了下来。
“啊,是啊。他大概是被甘地打死的吧。”
汽车驶入高速公路,武田踩下油门,波尔舍的空冷发动机发出轻快的加速声。
“是甘地吗?”我附和似地问道。
“肯定是,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得到呢?”武田说。
确实,这样想是很自然的。
这几天来,电视节目中关于佐佐木死亡的报道数不胜数。也许是因为最近没其它什么重大的新闻吧,电视台的报道车、一般杂志社的记者、摄影师等每天都对事务所和强制收容所发起大举进攻,把我们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就连日常训练都无法正常进行。
佐佐木所中的是蛇毒,蛇毒从额头的创口进入静脉从而导致死亡。如果及时注射抗毒血清的话,没准还有救,但是由于是在比赛中突然发生这种情况,谁也没有想到会是中了蛇毒。当怀疑是蛇毒时已经来不及了。目前,关于所中蛇毒为哪种蛇的毒还没有公开,也不知道是尚未分析鉴定出来,还是不愿意向媒体曝光。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蛇毒到底是如何进入佐佐木体内的呢?如果是谋杀的话,罪犯所使用的凶器也没有找到。老虎?甘地在比赛中使用的长钉已经被警方没收了,但是并未检查出任何有毒物质。但是,除了甘地之外,满场座无虚席的观众当中,谁能杀死佐佐木呢?
警方对甘地进行了询问,但并没有对其进行监禁。明天他应该会和其他外国选手一道来参加佐佐木的葬礼。
这次来参加比赛的外国选手全都留在了日本,怎么说死的也是达利乌斯?佐佐木啊。
“这次大阪市内的丧服布料会一下子卖光的。”武田一边给波尔舍加速一边大声笑着。
大阪市内虽然有出租礼服、丧服的商店,但是这些外国选手中就连身形最小的轰炸机?基德也找不到一件合适的丧服。不是不够长、就是不够肥。最后没办法只得临时订做。心齐桥附近的那家礼服、丧服布料商店恐怕这两天的生意非常火爆。
但是,这并不是好笑的事,因为佐佐木死了,我觉得有点不恭敬。我对武田的笑有些不满。
“为了参加佐佐木的葬礼,假面?超人取消了去夏威夷比赛的合同。尼普顿?马龙还特意从纽约赶来,真是辛苦他了。”说着武田还在笑。而且是笑到肚子疼的那种大笑。不过,我看见了武田眼眶里噙着的泪水。
我稍稍地放下了心,不管怎么笑,他都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不过我意识到这些已经偏离了佐佐木事件这一话题。于是我说:
“蛇毒,是眼镜蛇的毒吧?”
因为我的头脑中浮现出了很久以前一期《职业摔跤》杂志上面的一张照片。当时,一个和甘地关系非常好的记者对甘地的家进行了采访,那张照片照的就是甘地坐在一条昂起脖子的眼镜蛇旁边吹着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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