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桧山说的是真心话。对于三枝来说,自己的遭遇是每天都要发生的,自己只是他每天都要面对的受害者当中的一个。对三枝的挂念,桧山感到很高兴。
突然,三枝话题一转:“对了,贵店每天几点关门?”
“八点关门。”
“就是说,您到八点马上回家啰?”
“不是不是。关门之后,我还要和店员们一起打扫卫生。清洁工作大概在八点半结束。接下来我要计算每天的营业额并做报表,此外还要向总店定原料,离开咖啡店要在九点半以后了。最后我去幼儿园接女儿。”
“计算营业额和定原料这些工作都是您一个人做吗?”
“对。目前还没有别的员工可以做。虽然可以让这些兼职的店员帮忙,但是目前还是让他们负责店里的生意。只要不休息,都是我一个人做。”
“真辛苦啊,那八点半以后只有您一个人在店里吗?”
“对。”桧山点点头,心中感到有些奇怪。这种不自然的感觉是因为什么呢?桧山装作若无其事地偷偷看了看这两个人,发现坐在旁边的长冈一改刚才那副无所谓的表情,身体也微微前倾。
“您经常去大宫公园么?”三枝又转变了话题。
“对。”桧山轻描淡写地答道。
大宫公园是附近一家县营公园,距离咖啡店步行大概10分钟。大宫公园位于冰川神社里,面积很大,里面有可以荡舟的池塘和小型的动物园,旁边还设有足球场和棒球场。此外,大宫公园还是琦玉县内首屈一指的赏樱名所,一到春天便有满园的游客。桧山也经常在不错的天气里,把爱实从幼儿园中接出来一起来这里用午饭。
“事实上,昨天晚上大宫公园里发生了杀人案。”三枝放松的表情一扫而光,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杀人案?”桧山望着三枝重复道。
“对,因此我们今天一直在周围调査情况。”
三枝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桧山。三枝就像是正在从附近的主妇那里挖掘传闻那样,套着近乎等待着桧山的反应。
桧山想起昨天晚上,闭店后自己将现金拿到保险柜的途中听到了刺耳的警笛声。
“是这样啊。”
“怎么了?”
三枝欠身向桧山询问,桧山于是告诉了他昨晚保险柜的事。
“当时几点?”
“不到十点。”
“当时您一个人么?”
然而三枝的话题仍在继续。“被害人是在九点四十五分左右,被出来巡视的公园管理员发现的。被害人的颈动脉被刀子割断,出血过多致死。公园管理员曾在八点半出来巡视过,但当时并没有看到被害人。也就是说,被害人应该是在八点半到九点四十五分之间遇害的。”
桧山不愿去想像当时的惨状,然而三枝的口气就像是勾着他去想。为什么和我这个素不相干的人提起这些呢?桧山渐渐从三枝怀疑的目光中感觉到,这不仅仅是随便聊聊天那么简单。
三枝好像发现了桧山吃惊的表情,于是喝了一口卡布其诺,慢慢说:“被杀的是泽村和也。”“什么?”
看到桧山的反应,三枝和长冈交换了一下眼色。三枝继续说:“如果说是少年B的话,可能更准确吧。”
这个词语在桧山的大脑中清晰地回荡着:“少年B死了么?”
“被杀了。”三枝紧紧盯着桧山的眼睛端详着。
桧山在心中仔细体会三枝话中的含义,总算了解了三枝此行的目的。桧山坚信自己是被愚弄了,三枝故作体贴的表情和他对爱实的关心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他找自己的真实目的只是为了向店员们确认自己是否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这么说,您知道少年的名字啦?”
“案发时并不知道。”桧山心中再次涌起了那个时候的怒火。
“警察没有告诉我具体情况,家事法庭也没说。直到《少年法》修改以后,我才知道他们的名字。”
2001年4月,修改后的《少年法》开始实施。这时候,《少年法》中才首次加入了“被害人可以查阅及誊写有关记录”的条款。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根据《少年法》的主旨,为了保证犯罪少年的健康及安全,少年的隐私不受侵犯。对于事情的详细经过以及少年们的名字和档案,许多被害人及家属都无从了解。
两个刑警此次来访前应该已经知道,桧山曾在《少年法》修改后申请查阅了少年们的相关记录。
眼前的两名刑警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桧山。少年B被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桧山毫无感觉,既不高兴,也不难过,更不痛苦。但是,大脑中的某个角落却在冷静地思考着:警察在怀疑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桧山恨他。桧山杀死他的动机很强。而且,他是在桧山没有不在场的时间证明,且在桧山店的附近遇害的。
至少也做出个痛苦的表情出来,试着想像一下他死亡的样子。但是,桧山连这一点也做不到。这可能是因为桧山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吧。
三枝目不转睛地盯着沉默不语的桧山,不知不觉喝光了杯里的咖啡。这时,他催促长冈赶紧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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