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笑起来,那是一种非常勉强的笑。
“你知道吗?这给我们带来了多大乐趣,就连我的母亲都乐在其中。她总是逐字逐句地阅读每一份与我们有关的报道。这真是一件好事,你看她现在已经不再骂骂咧咧了,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听见她发牢骚了……”
她就这样以轻率的语调说了足足半个小时。我实在无法解释,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展现她的冷酷无情,还是在宣泄她的不满。万斯对此倒是兴致盎然,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个女孩必须为了某些事情发泄一下情绪;因此,他一直刻意地让她谈论琐碎的事情,当我们准备告辞的时候,希蓓拉坚持让我们再次光临。
她说:“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万斯先生。我敢说你一定不是道学家,因为你对我失去家人,没有表示一丁点儿的慰问。谢天谢地,幸亏格林家没有那种哭丧的亲戚。否则,我宁肯去自杀。”
之后的一个星期内,我和万斯两次来到格林豪宅,每一次都受到了希蓓拉热情的招待。她总是满脸笑容,她对家族发生的枪击事件仍然心存恐惧,只是她掩藏的很好。只有在她渴望自由谈论的时候,我们才会感觉到她刻意在避免哀伤。我想,格林血案已经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万斯从来不在造访格林家的时候提及案情,对此我非常迷惑;但是,我确定他的心里一定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实在看不出,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会让案情有什么进展。若不是对他很了解,我真的会怀疑他只是对希蓓拉感兴趣而已。我只是注意到了,每当从格林豪宅离开之后,他都会心事重重。有一天,当我们刚刚结束与希蓓拉的谈话回到家中之后,他便在客厅的壁炉前呆呆地坐了一个小时,面前摆放的达文西画册,一页也没有翻动过。
有一次,当我们拜访格林豪宅的时候,遇见了雷克斯,也随便地聊了几句。一开始,他对我们的出现抱有敌意;但是,他却因为与万斯谈论相对论、太阳起源的星子假说,以及函数等话题之后,对我们也热情起来。临别的时候,他甚至还主动与万斯握了手。
在另外一次拜访中,万斯还向格林夫人致歉,请她原谅因为搜查对她造成的困扰;同时还非常关心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因此,他也讨得了老妇人的欢心,而且换来了老妇人一段复杂的伤心往事。
艾达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并且可以四处走动了;但是,手臂仍然需要悬吊在布袋里。万斯与艾达交谈过两次,但是她总是紧绷着她的脸。有一天,我们还碰见了冯布朗,万斯也有意无意地跟他说了一会儿话。
正如我已经说过的那样,我仍然看不出他这样做的动机何在。在与格林家人的交谈中,他从来不以悲剧为话题,而且像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一样。我只能看出:虽然他漫不经心,但是在交谈中他仔细地在观察所有人,就连语气的变化,他也没有放过。我想,他正在储存这些信息,并且在交谈的过程中已经仔细分析了每一个人的心理状况。
但我们走访了五次格林豪宅之后,发生了一件对案情很有帮助的事情。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太多,因为事情的表面让人感觉微不足道,但是却正好预示了之后所要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段小插曲,也许需要很久才能破解格林血案。万斯每一次灵感的到来,似乎都是因为直觉,实际上,这都是因为他敏锐的视角得来的。
寒冷的天气在契斯特死后的第二个星期明显转暖了。我们一连过了好几个晴朗的日子。白雪已经不见了,地面也已经干净了。星期四那天,万斯和我早早地来到了格林豪宅,发现冯布朗的车正好停在门前。
“啊!”万斯惊喜地说,“希望他不要很快就离开格林家,我对这个人非常好奇,这种好奇已经让我快要受不了了。”
当我们进入客厅的时候,冯布朗正要离开,希蓓拉和艾达也穿着大衣站在他身后,显然,他们准备一起出门。
冯布朗尴尬地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我想带两位小姐去散散心。”
“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吧!”希蓓拉对万斯很殷勤,“不用担心医生的驾驶技术,如果你们实在害怕,我可以为两位掌控方向盘。我啊,驾驶经验非常丰富呢!”
冯布朗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这让我非常惊讶;但是万斯痛快地答应了。不一会儿,我们就坐在了医生的戴米勒大轿车里。希蓓拉坐在冯布朗的旁边,艾达则坐在我与万斯的中间。
我们来到了中央公园,接着从公园内转进了河滨大道。哈得逊河就像一片大草地铺在我们的脚下,午后时分里的泽西岩壁,就像是窦加的画作一样美丽。接着我们来到了百老汇大街,然后向史普敦杜菲路驶去,顺着帕勒沙林阴大道开往古老的庄园。接着我们穿越了一条产业道路,又驶过了塞克莫大街,来到了帕勒沙林荫大道。之后我们进入了杨克斯,紧接着越过了上道伯斯渡口,进入了哈得逊路。然后,又通过了阿得雷车站边的一条窄小的泥路,接着,我们没有往东走,而是继续驶向了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
大概在阿得雷和塔兰镇的途中,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大卵石似的小山丘,我们来到山脚下,道路便突然来了个大转弯,转弯处很窄而且很危险,一边是斜度很高的山坡,一边则是陡峭的下坡。下坡处的边缘,有一排劣质的木制栅栏,我实在不明白这对鲁莽的驾驶人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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