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赖安,想听听他的解释。
“壁橱里的温度接近92华氏度。”他说。
“温度为什么那么高?”
“我们认为是某只猫触到了温度调节器。”
我快速计算了一下,92华氏度也就是35摄氏度。毫无疑问,弗瑞斯的死创下了地面分解温度的新高。
但是,高温只是这位先生致死的一个原因。
饥饿的时候,最温顺的人也会变得异常暴躁。当人快被饿死的时候,就会发狂。本能会让他做出有悖常理的事情来。进食,生存,共同的本能驱使着牲口、野兽、驯兽和人类。
就连宠物狗和宠物猪也会变得像秃鹰一样凶残。
艾弗拉姆·弗瑞斯和两只短毛猫、一只暹罗猫困在一起,错误地报销了自己的生命。
剩下一点喜跃牌猫粮。
我绕着桌子走了几步。 棒槌学堂·出品
弗瑞斯左边的太阳穴和头顶骨很奇怪地豁着口。尽管我看不到枕骨,但是很明显他的后脑勺受过重击。
我戴上手套,伸出两根指头放到他头骨下摸了摸。骨头软得像一摊烂泥。只有薄薄一层头皮组织将后脑包裹在一起。
我放下他的头,检查脸部。
现在很难看出弗瑞斯生前长什么样子。他的左脸颊泡烂了。皮肤下面的骨头有齿状的伤痕,残留的碎骨在刺目的一片红色之中闪着乳白色的光芒。
尽管又肿胀又生硬,弗瑞斯的右边脸颊大体完整。
我直起腰,思考着他的伤势。尽管当时室内温度很高,尸体腐烂臭不可闻,但是猫却并没有冒犯弗瑞斯鼻子右边和身体的其它部分。
我明白了拉芒什为什么要叫我过来。
“他的左脸上有一个被子弹射穿了的伤口?”我问拉芒什。
“是的。另一个伤口在头骨后面。清除了腐败质以后就无法判断子弹的弹道了。”
“给我看看头骨全方位X光片。”我对莉萨说。
“什么角度的片子?”
“全角度。整个头骨我都派得上用场。”
“办不到。”第四个人这时候如梦方醒。“我们达成过一项协议。”
拉芒什举起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我有义务查出这起事件的真相。”
“你这话在这儿可做不得数。”尽管那个男人长着一张麦片粥色的脸,他的双颊还是升起绯红的蘑菇云。
“没的商量,非如此不可。”拉芒什据理力争。
第四个人转头转向他左边那个人。第三个人抬起下巴,耷拉着眼皮往下看。
“让他说下去。”语气平静。这位拉比很有耐性。
拉芒什转头看着我。
“布伦南博士,继续你的分析,先别去管头骨和其它未受损的骨头。”
“拉芒什博士……”
“如果行不通,我们再谈那个常规协议的问题。”
我不喜欢别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也不喜欢在得不到最大量信息的条件下工作,或是在并非最佳的检验程序下工作。
我确实喜爱并且尊重皮埃尔·拉芒什。他是我认识的最杰出的一位病理学家。
我看着我的上司。这个老人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地点了点头。“我和你在一条战线上。”他暗示我。
我的目光在艾弗拉姆·弗瑞斯的脸上游走。目光所到之处我都能看到教条和实用之间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对抗。这具尸体好比一座礼拜堂。这具尸体同时还有各类管道、神经节、便溺和胆汁。
目光所到之处我看到了死亡之痛。
这种痛苦和我几分钟前听到的痛苦如出一辙。
“当然了,”我语调平和。“在你们取掉头皮之前给我个电话。”
我看着赖安。他眨了眨眼睛,警察赖安暗示死者的情人赖安。(这句话看不太懂^_^——批注)
我离开验尸房侧厅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在啜泣。她的同伴,哦不,是同伴们,现在却沉默下来了。
我犹豫了,不想干涉个人性的悲痛。
真的是这样?抑或是我在为保护自己找借口?
我经常见证这类伤痛。当活着的人面临着自己的生活必然转向,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见证这种正面冲突。再也无法一起进餐。交谈再也无法进行。不能一起大声诵读小小黄金书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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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Lttle Golden Books,知名童书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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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睹苦难,却帮不上一点忙。我永远是局外人,眼睁睁地看着车祸、火灾和枪杀发生以后的剧情。我仿佛就是嘶鸣的警笛,是围起现场的黄色警戒线,是装尸袋上的拉链。
悲伤欲来,排山倒海,我无能为力。我痛恨这种无力感。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懦夫。我走进家属接待室。(排版有点问题,这两句分成两段更好——批注)
两个女人并排坐着,但是并没有挨在一起。年轻一点的要么30岁要么50岁。她有着苍白的皮肤,浓重的眉毛,卷曲的黑色头发绑在脖子后面。她穿着黑色的裙子和一件很长的黑色毛线衫,高高的蒙头斗篷遮住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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