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裹尸布移开后,我清楚地看到了这些残留的人骨。
这块指骨和跟骨是惟一完整的骨头。剩下的骸骨都是些碎块,而且已经严重地被破坏了。
接下来一个小时里,我一直在收集骨头、牙齿和下面的填充物,我投射到墙上的阴影就在我的旁边像木偶一样模仿着我的动作。
蜷缩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长时间工作,我的后背和关节开始疼痛。我的脚也麻木了。
某一刻,弗里德曼从上面向下喊:“一切都还好吧?”
“好得不得了。”赖安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还有多久?”
“快了。”
“我应该在这里搭个帐篷?”
“快了。”赖安重复道。
当我们最后爬出洞口的时候,晚霞染红了黄昏的薄雾。
赖安第一个爬了出去。我拿着铲子、铁撬和那些塑料盒子,里面装着裹尸布的残留物,以及曾经被裹在裹尸布里那个人的骸骨。
裹尸布被我卷起来放在一个浅容器里。骸骨被我放进了两个小器皿里。还有第三个器皿装着从墓槽地板上收集来的填充物。
弗里德曼正坐在地上,脚踝交叉着,背对着山坡。他看起来并没有无精打采。他也没有等得很无聊。
他看上去就像是正在等待队长归来的阿甘。
一看到我们,弗里德曼就喝干了他带来的瓶装水,腿曲了起来。
“找到你们的那个男人了?”
好问题。我看了一眼。骨盆的碎块表明这具骸骨的性别还无法确定。
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摩擦着双手,把我手上的污泥搓掉。
“上去?”赖安像电梯小姐那样问弗里德曼。
弗里德曼点了点头,拿起铲子,然后开始攀爬。我们都落到了他后面。
离山顶还有20码的时候,我们都停下来,一起喘着粗气。弗里德曼的脸呈深红色。赖安的发际上全是汗水。我看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
几分钟后,我们坐上了弗里德曼的车子。
“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在车子驶出西皖的时候,赖安问他。
弗里德曼摇了摇头说:“我必须回家去。”
为什么?我想知道。家里有妻子?有只虎皮鹦鹉?还是厨房的水池里有一块正在解冻的排骨?
到了酒店以后,赖安和弗里德曼还留在车子外面。我直接来到前台。接待员试图要核对我的照片,同时竭力避免和我有实际的眼神接触。我一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他可能无法解释我为什么看上去像一个列车失事的逃生人员。
把钥匙拿在手里,我走回门口去。赖安已经离开弗里德曼,并且正穿过门廊朝我走过来。在他身后,我可以看到弗里德曼正在和哈那尼女士谈话。
这位酒店经理僵硬地站着,眼睛看着地面,两只胳膊环抱在胸前。
不知弗里德曼说了些什么,哈那尼女士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然后又否定地摇了摇。
当弗里德曼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哈那尼女士把一支香烟从口袋里抽了出来,然后想要点火。但是火柴头在抖,直到最后才点燃香烟。哈那尼女士把烟吸进去,吐了一口,之后又摇了摇头。
“怎么了?”赖安问我。
“没什么。”
我伸手把他的房门钥匙递给了他。
赖安用手包住我的手。
“你想要吃点什么呢,夫人?”
我知道我想洗个澡。我知道我想换上干净的衣服。我知道我想吃点东西,然后睡上12个小时。
但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我要到哪家酒店去。
“有什么计划?”
“芬克饭店。”
“芬克?”
“在以色列总工会。在以色列成为以色列之前它就在那儿了。弗里德曼告诉我,茂利·阿萨芮利是一个协会。”
“茂利可能是酒店老板。”
赖安点点头说:“茂利声称他把基辛格解雇了,但是他向酒店的常客们敞开大门。但是更重要的是,据说茂利搞到了一些很不错的菜炖牛肉。”
搞到了?赖安又露出了他惯常的牛仔作风。
“30分钟。”我伸出糊满了泥的手指说,“只有一种情况。”
赖安伸出他的双臂。“什么?”
“我不说‘行话’了。”
我转身爬上楼梯。 棒槌学堂·出品
“把我们今晚的战利品锁到你房间的保险柜里去,”赖安在我背后说道。“这些地方可真是有些‘活跃分子’呢。”
我停了下来。赖安说的是对的。但是我的房间被洗劫过。那里并不安全。
我已经失去了一具骸骨,我不想冒险再失去第二具。
我转过身来。
“你觉得弗里德曼会把这些骨头在警署中心安全地放一夜?”
“毫无疑问。”
我把我的包递了出去。赖安接了过去。
香皂和洗发液。腮红和眉毛油。半个小时以后,在柔和的灯光下,从某个合适的角度看过去,我的气色还不错。
据说芬克饭店只有六张桌子。但是却有上百万种小古玩。尽管餐厅里的装修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它的菜炖牛肉却非常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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