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桌子前,把容器里的东西轻轻倒在它的盖子上。
“你有手套吗?”
杰克听了,转身朝后面的卧室走去。
“还有镊子。”我对着他的背影说,“再来一根探针和一支牙签。”
他取了这三样东西回来。杰克和赖安站在一边观看,我将骸骨逐一分类,并说出它们的名称。
“趾骨、跟骨。”这些是比较容易辨别的。剩下的碎骨还不如我的耳垂大。“尺骨、大腿骨、骨盆、头骨。”
“那么你有什么看法?”当我把碎骨分完类,杰克这样问我。
“我认为没有什么可查验的。”
“男性还是女性?”
“对了。”我说。
“去你的,特普,我是认真的。”
我仔细检查了一块枕骨,颈部的顶端比较突出,但是也还属于一个正常范围。和枕骨一样,股骨的轴状处有一些很粗糙的线性突起物。骨盆处只残留了一块与骶骨交合的粗短碎骨。这些都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
“肌肉的附属物还比较有力,我推测它应该具备一些男性特征,这些就是我能做的全部工作了。没有足够完整的样本可以进行定量分析。”
我拾起了一块跟骨,来回旋转着看,一处轻微的环形破损处吸引了我的视线。杰克注意到了我的饶有兴致。
“怎么了?”
我指着骨头外表面的一个小穿孔说:“这不符合常理。”
“你所说的不符合常理是什么意思?”杰克问道。
“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杰克又做出了让我快点说的手势,只是这一回比以往显得耐心多了。
“这不是血管和神经留下的穿孔,这些骸骨磨损得很厉害,不过,依据我的观察,孔的边缘很锋利,而并非像神经穿孔那样光滑。”
我放下那块跟骨,把放大镜递给杰克。他弯下身子,把放大镜的焦距对准了骨头的中部。
“你认为它会是什么?”赖安问道。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杰克就冲进了那个挂着地图的房间。屋里传来抽屉被拉开又咣的一声关上的声音。他回来的时候,手正翻动着几张装订好的书页。
杰克把那几张书页铺到桌上,用一根手指戳着上面的一页。
我低头去看。
杰克正指着一篇标题为“对格瓦特·哈米维特遗骸的人类学观察”的文章。他的手指尖停在页面的一张照片上。在制作照片副本的时候漏掉了很多细节,但是这些骸骨的主体部分还是很清楚的。
有四张照片上拍的是跟骨和其他一些足骨碎片,有一些是在分类和重新排列之前照的,有一些是在这之后照的。尽管骸骨的表面被一层厚厚的石灰岩粉末覆盖着,但还是可以看到,一根铁钉横穿过跟骨的两侧,一块木质的标志牌隐约从钉子头的下面露了出来。
第五张照片是一块当代人的跟骨,以用来和古时发现的骸骨做比较。在照片的跟骨上也有一处环形的破损,其位置与我们裹尸布中的跟骨分毫不差。
我疑惑地看着杰克。
“早在1968年,就在三个墓穴里发现了15个石灰石做的藏尸罐。在这堆藏尸罐中,13个里面装有人类遗骨,而且保存措施堪称一流。还有几束野花、几捆麦穗之类的东西。骸骨上的外伤表明,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死于暴力。骨头上面有箭伤,还有钝器所致的伤害。”
杰克拍了拍上面的照片。
“这个可怜的私生子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杰克指向上一篇文章旁边的另外一篇,然后又把书页翻到了一幅草图处,上面画着一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尸体。被钉上去的人手臂在十字架上像鹰一样张开,但是和现在所见到的耶稣受难图不同,那个人的腰部是被绑到十字架上去的,并非是被钉上去的。两条腿被分得很开,脚被钉在十字架的两侧,而并非被钉在十字架表面的正上方。
“我们从约瑟夫的情况就可以知道,那个时候,耶路撒冷的木头很稀缺,所以罗马人就把十字架竖直的那根木头空出来,只用那根横木绑尸体,而横竖两根木头都要被重复使用。”
“所以,胳膊是被绑起来的,而不是被钉在上面。”赖安说道。
“是的,这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刑罚起源于埃及。在埃及,他们通常是用绑的方法。要记住,人不是被钉死的。把一个人吊在十字架上,会削弱两侧的呼吸肌、肋间肌,以及横膈膜的机能,正是窒息最终导致了人的死亡。
“受害者通常被固定在十字架上,两只腿骑跨在木头的表面,脚被钉在两侧。跟骨是足部最大的一块骨头,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一根钉子从跟骨的一侧钉到了另一侧,穿透整块跟骨。”
耶稣家族的坟墓里,一个用裹尸布包着的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意识到了杰克所说的骸骨是多么非同寻常,我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跟骨。
“现在还无法知道破损是不是由外伤导致的,而且它也可能是由疾病引起的。另外,还有可能是在验尸的过程中造成的。或许是被虫咬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个钉子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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