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蒲松龄系列_滕达【完结】(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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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先生正是我的知音!”王御使激动不已,连忙举起酒杯与蒲先生相碰,接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热情攀谈起来。

  见蒲先生同王御使两人相谈甚欢,我也得以和槐兄叙叙旧。我举起酒杯,对槐兄满心感慨地说道:“槐兄,如今我们两人再次得以并肩奋战,真是我梦寐以求!”

  槐兄举杯与我清脆地一碰,道:“承蒙飞兄厚爱,还记得我们两人在山中被狼群围困的那次经历吗?”

  “当然,槐兄,相互托付生死的事情,我怎能忘记!”说着,我面带歉意地挠了挠头,说道:“记得是因为我留在了队伍最后,你为了陪我却迷了路所致。真是抱歉,槐兄,从小到大那些年间为你添了如此多的麻烦,我却毫无察觉。”

  槐兄笑了笑:“飞兄何必这么说?如不是那些经历,你我二人又怎能如此熟识?照顾年岁稍小的你,当然是我的义务所在。不过想想那天,要是我们两人中有一人稍有迟疑,恐怕要统统葬身狼腹了。”槐兄眯起眼一笑,又道:“说起狼,当真是有灵性的动物,它们能通过气息洞悉眼前的是被猎者或是捕猎者。”

  槐兄说着有些失神,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想必他定在回想当年的场景。而我也恍然间回忆起当晚,在那个满月之夜,光秃秃的山上,伴着飕飕而过的凉风,两个灰头土脸,人手一根木棍,背靠背站立的男孩,壮起胆,拼尽全力瞪着眼前逡巡的狼群,久久对峙着。也不知经过了多久,随着雄鸡打鸣的声音在远方传来,徘徊驻足的狼群才悻悻而去。目送最后一只狼走出视野,我和槐兄两人不约而同地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时至当下,我几度想来也深感不可思议。即便是当今受了师父教导,练就枪术的我,握着师父亲手相传的锐利长枪,在半夜三更面对这群眼冒绿光的饿狼,恐怕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做到内心丝毫不退缩。那时我仅仅是稍经师父调教,技巧与力量尚未成型,哪有勇气面对穷凶极恶的狼群?或许正是因为与槐兄相互背靠着,我才能一股脑地生出保护槐兄的背后的决意,办到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而在那之后没多久,便是我失魂落魄地得知槐兄消失之事了。我看槐兄的目光比起当年多出了许多沧桑,身躯也练就得相当壮实,忍不住问道:“槐兄,十年前究竟出了什么大事?竟然不声不响消失,来到了广平至今。”

  “家中出了剧变,我被父母的亲属紧急召回广平……”槐兄垂下眼,面露悲痛的神色。随即他整顿了一番情绪,尽力克制道:“是父母在外经营生意时,途经广平,被拦路打劫的盗贼杀害。我当时接到父母亲友的密件,便顾不得与淄博的远房亲戚告别,独自来到广平一带。见到父母的尸首,我大哭整夜,直到天亮,我擦干眼泪,发誓要为父母报仇。

  我谢过父母的亲友,只身投奔广平的衙门府,拼命调查这伙盗贼。后来广平的衙门配合军队设下圈套,用士兵假扮商人,趁机剿灭了这群盗贼。自那以后,我便下决心成为一名捕快,在广平衙门府任职至今。更重要的是,我始终抱着当年的盗贼在广平县内仍然潜藏着眼线的怀疑,不追查到底,决不罢休。”槐兄言罢,重重长叹了一声。

  我听了槐兄当年的境遇,回想起两年前探听不到父母消息时,近乎发狂的担忧,却又怎能与槐兄的经历相比?如此想来,我心中更生痛楚。忍不住拍了拍槐兄的肩膀,为他斟上酒,好言相劝。

  当晚,我们几人早早散席,便往寝室走去。蒲先生见我正准备打开屋门下榻,讪笑着上前挡在门前,说道:“飞,难道忘了你今早夸下的海口?”

  我吃了一惊,猛然回忆起今天早上受了蒲先生的激将,说出要睡在李县令的厢房之内的话。

  蒲先生见我一愣,说道:“没关系,飞。害怕就请速速开门就寝。”

  事到如今,即使没有蒲先生的再三挑衅,既然今天上午我已喊出要在李县令的厢房内下榻的话,正所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今我早没了退路。更何况,所谓的传言,八成也仅仅是谣言而已,却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我不屑地挥了挥手:“酒席之后几乎忘记了约定,我这就去李县令的厢房下榻。”

  说着,我同槐兄讨来了房间的钥匙,独自一人托着蜡烛,走向了映衬在月光下银闪闪的闹鬼厢房。

  我掏出钥匙,开了门锁,随即端起蜡烛踏入房间。想到李县令四年前曾在同样的房间内被吓得半死,我忽然心血来潮,笑道:“前朝冤魂,若有苦难,也对我说说吧!”接着,我将蜡烛放在门口的石案上,取过钥匙将门锁自内侧再次紧紧锁住。随后我吹灭了蜡烛,便借着屋内并不明亮的月光,摸到床榻旁,躺下睡去。

  那晚,蒙面的刺客、前朝的冤魂、妖艳的狐女三人在我梦中来回闪现,而传说中的狐女飞檐走壁,仿佛身轻如燕的刺客,轻盈地穿越了上锁的大门。

  梦,戛然而止。朦胧间,我似乎听见有物件击中床的响声。

  我心中猛地一颤,连忙睁开眼,撑起身子。警觉地扫视眼前黑漆漆的房间,同时集中全身的精力,竖耳倾听每一声响动。

  然而四周除去了夏日蚊虫的鸣叫之外,却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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