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指新潟县、富山县地区,带着祖传药品“去毒丸”,到全国各地行脚贩售的女性。
船客中有一大半,都跟这些人一样,盯上了渔场里的千圆钞票,才越过对马海流,坚持来到这里的。眼看这座岛的纯朴风气,就要被这些人破坏殆尽,鬼贯警部的心中,不由得涌起惋惜之情。
严原是宗家①的城下町。幸好它在这次的战争中,没有遭受到任何一次空袭,所以过往的景色,比方说宅邸的石墙,与矗立的冠木门②都完好无缺,全无受到破坏的痕迹。鬼贯警部看了看自己路过的街景,发现这些武士宅邸的庭院,都像约好了似的,设置有假山和泉水;混浊的水面,隐约闪动着光芒。
①战国至江户时代,统治对马岛的诸侯,曾担任日本与朝鲜贸易的中间商,盛极一时,
②两条柱子上,架设一根横木的大门,通常是武士,或有身份地位人士宅邸的象征。
走过武士宅邸区后,鬼贯警部抵达了位于斜坡上方的严原馆。这间号称从德川时代,就开始营业了,一直持续了三百年的旅馆,连熏黑的木柱颜色,都像是受到了漫长历史的熏陶一般。老板娘与女服务生,也和他在博多遇到的不一样,一个个都十分稳重端庄。
鬼贯警部的房间,正好位于能清楚眺望港口景色的位置。刚才搭乘的“泉号”渡轮,现在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浮在深蓝的水面上。鬼贯警部在窗前的桌子上,把名字填进住宿名册后,顺便翻开了五号的那一页。那里记载着X氏用同样的姓名和住址,在这里住一宿的事实。上面的字是女性的笔迹,
X氏一定跟在“肥前屋”旅馆时一样,要求老板娘或女服务生帮他填上的吧!
之后,鬼贯警部去泡了阔别已久的单人浴池,当晚餐的菜肴摆放在他面前时,他边品尝用在附近海域,捕捞到的鱼,做出的新鲜生鱼片拼盘,边向负责送菜的女服务生,询问关于X氏的事。
羞涩又沉默寡言的女服务生,并不善于与人应对,于是鬼贯警部只好多费点儿工夫,让自己变得饶舌一些:“我是在一个名叫佐藤的朋友推荐下,才来到这座岛上的,刚才看到你们的住宿名册,我发现他好像是搭五号的船来的……嗯,这个乌贼真可口呢!……不过,可能是在东京的时候,不太常吃新鲜乌贼的缘故吧,我还是比较喜欢稍放久些的乌贼,入口即化的口感……你还记得佐藤这个人吗?”
鬼贯警部一步一步地,试图诱导对方开口。
“您说的是那位戴蓝色眼镜的客人吗?”
“是啊,你记得还真清楚呢!”
“因为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嘛!”
“哈哈哈,那家伙的确是个大怪人啊!……哦,这是鲔鱼吧?嗯,好吃。我是不知道那些老饕会怎么说,但对不懂的人来说,鲔鱼就是最棒的了……那么,你觉得他哪里奇怪了?”
女服务生闭口不语,戒备地报以鬼贯警部一个微笑。
“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告状的,”鬼贯警部故意这么说。
“就是……他就算进了房间,也不脱下口罩跟手套。”
X氏还是按照惯例,隐藏自己的长相与指纹。
“哈哈,他经常这样吓唬大家的!……这是那家伙的习惯……不,与其说是习惯,倒不如说是个性使然吧!……他的性格算是有些病态,总觉得整个世界,都布满了结核菌,于是不能把口罩脱下,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嗯,这是鲷鱼吧?……吃起来弹力十足又美味。对了,佐藤只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吗?”
“咦?真的只一个晚上?……那小子之前还说,想在这里待一个月咧!他那个人就是安静不下来,在这里的时候,一定都在外面玩的吧?”
“不,那位客人下午两点多,光临本店后,就没有再外出,晚上也早早就休息了。”
“哦,那可真是稀奇呢!……”鬼贯警部随声附和,心里却越来越放不下X氏来对马的目的。
“不过,他早上倒是起得相当早,吃过早餐后,马上就离开了。”
“哦,那个爱睡懒觉的家伙,居然会早起?”鬼贯警部半开玩笑似的说。
“是的。我本来想帮他擦鞋的,但不巧鞋油没了,结果他就在我出去买的时候离开了……关于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很抱歉呢。”
“你不用在意,他这个人性子急,平常就是那副德行。”
“不过……那次教训之后,我已经把您的鞋子擦好了。”
“哎哟哟,你的手脚还真快啊!……”
“是的,我给您擦鞋用的,是为那位客人买的鞋油,这还真是……”
“不可思议的缘分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不是的,我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一直对这件事情无法释怀……”
女服务生说完之后,露出了一副多少有点儿如释重负的神情。
“没关系,没关系,下次见到他,我会向他说你的事的。”
鬼贯警部一边回答,一边重新审视这位淳朴的海岛女性。或许是有朝鲜血统的缘故吧,她是位单眼皮、肌肤白皙透红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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