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这个想法之后,鬼贯警部的脑中,迅速锁定了四号晚上,在二岛到福间的这段路上,与X氏同行的近松千鹤夫。设想一下,这两个人以某一点为界线,交换了服装,在界线前是近松千鹤夫的人,现在成了蓝色绅士;而X氏则穿上茶色大衣,扮成了近松千鹤夫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这样一来,在福间车站乘坐112次列车,并在门司站搭上往东京的普快列车,向神户方向前进的人,就不是之前认为的近松,而是X氏;而前往对马的人,就是近松千鹤夫了。如果事情真的就像鬼贯警部想的一样,那么x氏的对马之旅,目的为何,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这个假设是唯一的一盏灯火,为走进死胡同的鬼贯警部,照亮了前进的道路。虽说回头审视这个假设,仍会发现,有些地方过于武断,但现在的他,除了向着那盏灯火,埋头猛冲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02
鬼贯警部在十八点五分到达门司后,马上拜访了车站的乘务员休息区。他本想和那位把阿司匹林交给近松的车长见面,但很不巧,那位车长正在值勤中,因此不在这里。
鬼贯警部已经疲惫不堪,而且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于是他坐上联运船,渡过吹着夜风的海峡,下榻于下关的饭店中。
鬼贯警部用过浴室,吃完餐点后,打开窗帘,眺望着关门海峡的夜景。侧面亮着红色与绿色船侧灯的小艇,悄无声息地从他眼前滑过。在海峡对岸的门司,明灭的灯光一直延伸到山腰,让他回想起曾经从九龙半岛,远眺过的香港夜景。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把窗帘拉上,坐回位子上,慢吞吞地跷起脚,然后用手托起自己的脸颊。
现在,令鬼贯警部感到可疑的,就是近松千鹤夫说,他感冒不舒服,向车长要阿司匹林这一点。下定决心要自杀的人,就算治好了感冒,又有什么用处?虽然就像若松警察署的署长引用“出海前的海女,碰到下雨,也会穿蓑衣”这句话说明的一样,这并非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是鬼贯警部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还有其他更贴切的解释。
鬼贯警部假设,近松千鹤夫之所以去要阿司匹林,并留下名片,并非因为感冒,而是为了借这个机会,昭示自己搭上了2022次列车。但是,如果讨药的就是近松千鹤夫本人的话,鬼贯警部实在想不出,他必须强调自己搭上2022次列车的理由。
不过,如果假设那个人,是伪装成近松千鹤夫的蚁川爱吉的话,那他强调自己存在的理由,也就昭然若揭了,因为只要近松千鹤夫曾坐过2022次列车的事,被当成是事实的话,那就不用担心X氏与x氏互换身份的事情,会被人看穿了。
再者,假设坐上2022次列车的人是蚁川爱吉,而前往对马的人是近松千鹤夫,就能推测出x氏是为了隐瞒他与X氏调换身份的事,所以,才用太阳眼镜跟口罩,遮住自己的面孔;总是戴着手套,以免留下指纹,且从头到尾不留下笔迹。另一方面,x氏这种奇怪的举动,必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连带让所有与他接触的人,都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又间接巩固了蚁川爱吉的不在场证明。
那么,他们又是在哪里交换衣服的呢?当二岛车站站员见到近松时,他仍然是真正的近松千鹤夫,可是从福间站坐上112次列车时,已经由蚁川爱吉来假扮近松了,因此,他们一定是在这两站之间交换衣服的。不过,那期间他们几乎都坐在货车上,因此,他们无疑是在奔驰的货车上,秘密交换衣服的。在远贺川站寄送皮箱后,蚁川将费用付给货车司机彦根半六,还跟他交谈了几句,可见当时,他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样一来又可以得知:蚁川爱吉与近松千鹤夫,无疑是在远贺川站与福间站之间,互相交换身份的。
在伸手不见五指,又晃个不停的货车上,要脱掉大衣,褪下上衣长裤、拿掉领带围巾,甚至手套后互换衣服,绝非一件容易的事——说得更明白一点儿,应该比想象中的,还要耗时费力吧!考虑到列车班次、货车速度与距离之后,就可知道要搭上112次列车,拖到福间站下车,已经是极限了。
可见,对方之所以选择在福间站下车,是想把在货车上的时间,拉得更长一点儿,好加以利用。然而,大约三小时后,114次列车就会到站了;因此,蚁川爱吉如此处心积虑地想搭上112次列车,一定有某种理由,但鬼贯警部对此,却毫无头绪。
这时,鬼贯警部想起了司机彦根半六的话。根据他的说法,其中一个人在福间下车时,戴蓝眼镜的男子说:“不快点儿就赶不上车了。”近松千鹤夫则回答:“放心吧,还有十分钟。”近松下车之后,戴蓝眼镜的家伙又吩咐他道:“好了,接下来请直接载我去肥前屋吧。”
近松千鹤夫与蚁川爱吉的声音,虽然都是男中音,但两人音色应该不一样,所以,近松就算换了衣服,戴上蓝眼镜跟口罩,乔装成另一个人,但除非他们是古川绿波①那样的口技高手,不然货车司机,应该能从声音的不同,发现他们的调包计。然而,彦根半六对此事却没有丝毫怀疑,难道两人互换身份的推理,是错误的吗?
①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日本最具代表性的滑稽艺人,擅长模仿他人的音色。
过了一会儿,鬼贯警部为这个问题,终于想出了解答。为检验自己的解答是否正确,他用电话联系了博多的金田运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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