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冷。小便的气味,让她觉得羞辱,她又感到害怕,他会做什么,只要他不杀了我,老天保佑他不要杀我。
“脱衣服。”男人说。
声音严肃而坚定。他的命令也一样严肃而坚定。阿历克斯张开嘴,但还不等她说一个字,他已经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她一个踉跄倒向一边,她走了一步,摇摇晃晃,又走了一步,她跌倒在地,脑袋撞到地面。男人慢慢朝她走去,抓住她的头发。一阵剧痛。他把她提起来,阿历克斯感觉她所有的头发都要被他从头皮上拔下来了一般,她死死抓住男人的手,试图阻止他,她的双腿已自发地重新有了力量,阿历克斯站了起来。他又给了她一巴掌,由于他依然抓住她的头发,她的身体只是轻微动了一下,脑袋只是稍稍偏了一下。但这巴掌打得很响亮,她痛得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脱衣服。”男人重复道。一字不差。
他放开她。阿历克斯走了一步,摇摇晃晃,她努力保持平衡,却一下跪了下来,她忍住痛没有叫出声。他走过来,俯身。在她上方,他的大脸、沉重的大脑袋、灰色眼睛……
“听得懂吗?”
他等着她回答,举起一只大大的张开的手,阿历克斯猛然一跳,她不断说着:“是。是,是,是。”立马起身,她只想不再挨打。为了让他理解自己已准备好完全地、彻底地服从他,阿历克斯飞快地脱去T恤,扯掉胸罩,匆忙地摸索着牛仔裤的扣子,好像她的衣服突然着了火似的,她想立刻全部脱掉,好让他不再揍自己。阿历克斯扭动着身子,脱光了身上所有衣服,所有的,飞快地。于是她就这么站着,两条手臂贴着身子,就在这一刻,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刚刚失去了什么,并且再也找不回来。她的失败很彻底,这么快地脱掉全部的衣服,这意味着她已全盘接受,不再有丝毫反抗。某种程度来说,阿历克斯刚刚已经死了。她的感觉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好像她的灵魂已经飘浮在身躯之外。或许正因为这样,她突然有了提问的勇气:“你想……想要什么?”
他的嘴唇薄得像几乎没有一样。甚至当他微笑起来,也看不出是在微笑。现在,他的表情,是一个问号。
“你能给我什么,贱货?”
他努力表现出一种贪婪,好像他真的是在诱惑她。对于阿历克斯来说,这些字眼儿有着深意。对于所有女人来说,这些字眼儿都是有深意的。她吞了一口口水,心里想着:他不会杀我了。她的脑袋围绕着这个念头打转,死死不让任何别的念头来打破这种信心。但她的内心总有什么东西在告诉她,他还是会杀了她的,她的大脑似乎被一根绳子捆了起来,越捆越紧,越捆越紧,越捆越紧……
“你可以操……操我。”她说。
不,不是这么回事,她感觉到,不是以这种方式……
“你可以……强奸我,”她又加了一句,“你怎样……都可以……”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退后了一步,隔着一些距离看着她,从头到脚。阿历克斯张开双臂,她想表现出一种自我献身,放弃抵抗,她想表现出她已经放弃了所有自由意志,完全受他支配,臣服于他,她只想争取时间,只是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
男人安静地打量着她,他的目光不紧不慢地上下游走,最后停在她的下体,久久没有移开。她没有动,他微微倾斜了一下脑袋,一脸疑惑。阿历克斯为自己在男人面前裸露的行为感到羞耻。如果他不喜欢她,如果这样还不能满足他,她还有什么能给他,他又会怎么做呢?他摇了摇头,似乎非常沮丧,失望,不,这不行。为了更清楚地表达,他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抓住阿历克斯的右乳头,使劲一转,他转得太快太狠了,以至于阿历克斯痛得佝偻起身子,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他放开了她。阿历克斯抱着胸口,瞪大了双眼,凝神屏息,她左右脚轮换着跳来跳去,疼痛使她失去理智。她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她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男人笑了,像是在提醒她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好吧……我想看着你死,贱货。”
于是他走到一边,像是个演员。
终于她看见了。在他身后,在地上,一个电钻,一个木箱子,不是太大。刚好能装下一个身子。
4
卡米尔搜索着研究着一份巴黎的地图。门口,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员被警局派来给好奇的邻里们解释情况,劝他们不要聚集在现场,除非是绑架案的重要目击者。绑架案!这听起来就像是个业余节目,有点儿像在看戏。主角并没有出现,但这不重要,仅仅是这场面,就足以令人激动。整个晚上,人们重复着同样的话,就像在一个村庄里。我不明白,但是,是谁?谁?谁?谁?我跟你说了我不知道,一个女人,就我所知,那是我们认识的人吗,说呀,我们认识吗?流言蜚语不断膨胀,甚至那些本该在这时候已经睡觉了的孩子都下来看热闹,整个街区的所有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兴奋起来。有人问电视台会不会来,人们不停问值班警员同样的问题,久久逗留不散,漫无目的,等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仅仅是为了万一有什么新进展自己能够在现场,然而什么都没有。于是渐渐地,流言蜚语削弱了,人们的兴趣也消减了。几个小时过去了,夜色越来越重,余兴节目变成了一团混乱,窗口有人开始抗议,现在,人们想要睡觉,人们想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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