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你,我陪着你。”
卡米尔看着他,拉长了脸,像是一天没吃东西。他笑笑。
“你发达了。你现在是一个警长的私人司机了。你是在一个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你不知道吗?”
40
“非常友善!”这个阿拉伯杂货店老板说。
阿尔芒负责这个阿拉伯杂货店老板。他总是乐意和商人们打交道的,尤其是那些杂货商,这可不是每天都有的运气。他做调查的时候会露出一些流浪汉的怪相,有点儿吓人。他穿梭在柜台之间,嘴上说着一些令人担忧的影射,脸上又露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心里发怵。他就这样把商店洗劫了一番,他这边抓一包口香糖,那边抓一罐可乐,不一会儿,他又对着空气提一些问题,老板就这样看着他往口袋里塞满棒棒糖、饼干和巧克力条,阿尔芒就是喜欢吃甜的。关于这个女孩,他倒没问出什么东西来,但他依然坚持不懈。她叫什么名字?现金支付,没有卡或支票吗?她常来吗?穿了什么衣服?那天晚上,她到底买了什么?终于,当他把口袋装满之后,他就说了声“谢谢您的配合”,跑去把他的战利品放到汽车后备厢里,他的后备厢里总有些用过的塑料袋,专门用来应付这样的情况。
至于葛诺德夫人,是卡米尔找到了她。她六十多岁,身体笨重,戴着一根发带。肌肤丰盈,像是个肉店老板娘。她有一双飘忽不定的眼睛,总显得忧心忡忡。实在是太忧心忡忡,她像个被带去开房的学生一般扭捏着身子,让警官们很恼火。也让人觉得似乎警察们都得听她使唤,像是在炫耀一种房东的优越感。所以,不,这不只是一个邻居,怎么说呢,她既认识她又不认识她,他们没法理解这些自相矛盾的回答,这让人抓狂。
卡米尔五分钟内就能把这个葛诺德老妈子一眼看穿。加布里埃尔·葛诺德,她浑身散发出谎言、狡诈和虚伪的臭气。一种恶意。她和她的丈夫都是面点师。2002年1月1日,上帝降临世间,他把自己变形成欧元的样子。上帝不是那种吝啬奇迹的人。他把面包价格翻倍,随即而来的就是商人利润的翻倍。七倍,一夜之间。对上帝来说,没有什么难事。
变成寡妇之后,老葛诺德就把她拥有的一切都非法租了出去,她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为了服务大众。“只有我一个人……”警察来调查涉案街道那天她不在,“我当时在瑞维西我女儿家”。尽管如此,当她回来时,她得知他们正在寻找的姑娘看起来十分像她以前的邻居,她也没有给警察打电话。“我不知道真的是她,如果我猜不到,你们能理解吧。”
“我会把你送去坐牢的。”卡米尔说。
她脸色发白,说明威胁起了作用。为了让她放心,卡米尔加了一句:“在牢里,凭着你的存款,你可以吃到食堂的加餐。”
这个女孩,在这里,叫艾玛。为什么不呢?在娜塔莉、蕾娅、劳拉之后,卡米尔已经准备好了。葛诺德夫人本该要坐下来看嫌疑犯肖像。但她不是坐下来的,而是倒下来的。“对,是她,就是她,啊!”她情绪激动,双臂抱胸,卡米尔怀疑她是不是会和她丈夫在地狱团聚。艾玛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从来不接待客人,也经常不在家。就上个星期,她突然说要走,调职到外省,还说在南部度假的时候有点儿落枕,狠狠摔了一跤,她付了两个月的房租,解释说家里有事情,实在抱歉这么匆忙地离开。她把知道的都说了,这个面包师,她想方设法讨这位范霍文警长欢心。甚至她都想给他钱了。看着这位警官一脸严峻,她隐约觉得这不合适。卡米尔重新组织了故事,尽管信息有点儿混乱。她指了指碗橱的抽屉,一张蓝色的纸,她留下的地址。卡米尔并不急着冲去看,他在这一点上没有幻想,但他还是边滑开手机,边打开了抽屉。
“这是她的字迹?”
“不,这是我的。”
“我也想说……”
他输入了地址,然后等待着页面跳转。在他面前,碗橱顶上,装着框,是一幅布面油画,上面画着一只鹿,在一片苹果绿的森林里。
“您的鹿看上去真的有点儿呆。”
“这是我女儿画的。”葛诺德夫人说。
“你们真是一派胡言。”
葛诺德夫人拼命搜刮着她的回忆。艾玛在银行工作,至于哪家,她就不知道了,好吧,总之在一家外国银行。卡米尔虽然询问着,但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答案,葛诺德夫人提出了过高的租金,于是就什么问题都不多问,这是非法租赁时不成文的条约。
地址是假的,卡米尔挂了电话。
路易带着两名身份鉴证组的技术员赶来了。房东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就兀自上了楼。她还没找到人租那间房。他们已经知道在艾玛的房间里会找到什么:蕾娅的指纹、劳拉的基因和娜塔莉的痕迹。
卡米尔说:“我忘了告诉你们这次谋杀案的复杂性。这是一系列的连环谋杀……”
加布里埃尔·葛诺德尽管坐着,但还是寻找着支点,于是她紧紧抓着桌子的边缘。她冒着汗,灵魂几乎要出窍。
“啊!”她突然大叫,“这个搬家公司,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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