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马匹,我失去了机动能力,也失去了相对于四周平原上的敌人的优势。我又学到了一课。我要采取新的策略,利用我自己,让他们畏惧我。
我的计策是将军队分散化。六人一组,我把大部队分成了十个小队,分别由我、帕克斯、野马、塔克特斯、米莉雅以及奈拉——米莉雅令人意外地举荐了她——来带领。我本打算给塞弗罗一个小队,但他和号叫者们坚决不肯再离开我。他们为我肚子上的伤疤而自责。
我的军队像饿狼一般迅速进入了阿波罗分院的领地。我们没有对主城动手,而是对要塞发动突袭——焚烧物资,射杀马匹,往水源里投毒,告诉囚犯不实的消息,让他们逃跑。我们弄死他们蓄养的羊和猪,用斧子凿穿船底,偷窃武器。被阿波罗的人变成奴隶的囚犯中,出身维纳斯、朱诺和巴科斯分院之外的人,我们一概不予接收,只让他们逃走。我们需要能把恐怖和传说散播开来的人。我的士兵非常了解这一点,远超过了其他的事情。他们对我的事迹深信不疑,围坐在篝火前的时候,他们会讲述我的故事。帕克斯是罪魁祸首,他把我当成了神话。很多士兵把镰刀标志刻在树上和墙上,塔克特斯和蓟草甚至刻在了自己肉里。更勤奋的士兵用肮脏的狼皮做成旗帜,用矛尖挑着上战场。
我把刻瑞斯分院出身以及俘虏来的奴隶分开,编入不同的小队。我知道,他们的效忠对象在逐渐发生变化。慢慢的,他们不再用刻瑞斯、密涅瓦或戴安娜划分自己,而只会提到小队的名字。我把四个最矮小的刻瑞斯学生安排给了塞弗罗的号叫者。我不清楚刻瑞斯的面包师傅会不会像马尔斯的差等学生一样成为精锐战士,但要说能叫他们甩掉婴儿肥的人,也只有塞弗罗一个了。
阿波罗分院在恐惧的啃噬中度过了一个星期。我们的队伍在发展壮大,而他们的却在萎缩。被解放的奴隶告诉了我们城堡里的恐惧情绪,他们担心我会身披血污狼皮斗篷,从阴影里跳出来,带来烈火和毁灭。
阿波罗分院不足为惧,他们不过是一群反应迟缓、不会根据我的战术作出调整的蠢货。我怕的是学监和胡狼,而这二者对我来说是同一种东西。阿波罗学监试图杀死我,但失败了,我担心下一次他们会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不知什么时候我会被一把光剑插进脊柱里,从梦中惊醒呢?这是他们的游戏,我随时都可能丧命。我必须马上消灭阿波罗分院,在事态变得不可挽回之前让阿波罗学监强制出局。
我和小队长们围在林中的篝火前,讨论明天的作战策略。我们离阿波罗分院的城堡只有两英里远,他们却不敢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躲在森林深处,恐惧使他们躲进城堡,缩在一起。我们也没有进攻。我清楚,再巧妙的夜袭计划也会被阿波罗学监破坏。
会议开始前,奈拉问起了胡狼的事。塞弗罗低声讲起了他在山里的见闻。意识到我们都在听,他提高了声音。
“他的城堡在丘陵间的某个地方,不在山顶,而是在地下,离伏尔甘分院不远。伏尔甘开局干得不错,出手很快,第三天就突袭了普路托。一群高效的小杂种。普路托毫无准备。胡狼控制了大局,带人退到了地道深处。伏尔甘的人号叫着冲了进去,拿着用锻冶炉造出的先进武器。他们几乎就要完蛋了。胡狼差一点在第一星期就变成奴隶。于是,胡狼弄塌了隧道——毫无计划,也没有退路——好保证自己有机会赢。这害死了十个他自己分院的人,大部分都是优等生。医疗机器人一个都没能救活。后来又有四十个困死在黑漆漆的地道里。水有的是,但没有食物。他们挖了差不多一个月才逃出来。”他微微一笑,我想起了费彻纳管他叫矮子精的原因,“猜猜他们靠什么填肚子?”
被捕兽夹夹住的胡狼会咬断自己的腿逃生。这是谁告诉我的?
火堆在我们中间噼啪爆响。我希望野马能打破这让人难受的气氛,然而随着细节被一点点描述出来,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愤怒。纯粹的愤怒。她把下颚咬得紧紧的,脸色发白。我在毯子下面握紧了她的手,她却没有回握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帕克斯用浑厚的声音问。
塞弗罗用指甲轻轻在波形匕首上敲打着,一阵柔和的叮叮声飘散在夜晚的空气中。它在林间回荡着,撞在树干上,再弹回我们耳中,仿佛一个失落的短句。然后,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森林的声音,火堆之外的万籁。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口,眼睛向塞弗罗望去。他得去找塔克特斯。
一个屏蔽力场罩住了我们。
“你们好啊,孩子们。”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这么亮的火堆,在夜间是很危险的。你们挤挤挨挨地偎在一起,活像一窝小狗崽。不,不用起来。”过了好几个月的苦日子,这种悦耳而轻佻的声音听起来怪异极了。没有谁的声音是这样的。他悠闲地走了出来,在帕克斯旁边“扑通”一声坐下。是阿波罗学监。这次他没带巨熊,只拿了一把长长的,尖头闪耀着紫色电光的长矛。
“阿波罗学监,欢迎光临。”我说。我们头顶的树上,哨兵们用弓箭瞄准了他。我挥挥手,让埋伏的人退走,询问学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仿佛我们从没见过面一样。他的出现给了我一个简单的信息:我的朋友们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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