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之前了。我记得当时你们威尼斯人成功地让法国十字军改弦易辙,没去打耶路撒冷,反而把君士坦丁堡给占了。”
“君士坦丁堡是威尼斯最大的贸易对手,那次真是个高明的策略。”“但这举动可是为东方人打开了不止一扇通往欧洲的大门。”
“蒙古人打不到那么远的,”尼科洛说道,但他的声音却在发着颤。
但阿泰尔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好吧,但就是1204年的那场第四次十字军东征,让我没能把教条送到欧洲去。”
“呃,要是走运的话,我们倒可以完成你的未竟事业。”
“好吧,要是你有机会的话,记得去圣索菲亚大教堂顶上看看,那里的景色美极了。”
“但我该怎么上去呢?”
阿泰尔笑了起来,“多练练不就行了嘛,”他顿了顿,“等你离开之后,我就该忙起来了。对了你不会是想从陆路去那里吧?那你应该是航海去拜占庭了,是吧?”
“是啊,我们会先去拉塔基亚,然后从那里上船。前往安纳托利亚的道路到处都是十字军的痕迹,那里不太保险。”
“是啊,”阿泰尔表示了同意,“那帮宗教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方便的话请一定来看我们,阿泰尔。你们永远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谢谢了,”阿泰尔说道,“但不会有什么地方会欢迎一个糟老头子的,尼科洛。我还是待在这里吧,并且现在我也离不开。”
“好吧,如果你改变了主意,那我的大门会随时为你敞开的。”
阿泰尔注视着前方的战场。他的投石机已经开火了,一颗颗石弹从天而降,把蒙古兵砸得鬼哭狼嚎。
此时一个骑兵从大部队中飞奔而出,向着他们跑了过来。那是达利姆。
“我们先在村里歇一会儿,”阿泰尔对他说道,“你似乎正有些敌人要处理?”
“那你们要歇息多久,父亲?”
“我对你充满信心,儿子,你早就不是毛头小子了。”
“拜托,我都六十二岁了啊。”
“你这话说的,让我感到自己更老了,”阿泰尔开了个玩笑,但是达利姆看到他的脸色苍白了起来,能看得出,父亲已经很累了。
“当然,我们是该休息下了,也该让我们的朋友歇歇脚了。”
他们信马走向了村中的马厩。波罗兄弟忙不迭地将货物装到了事先预备好的驮马背上,然后换上了两匹专门送他们前往海岸线的新马。忙完这一切之后,阿泰尔终于可以歇歇了——他忽然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达利姆的肩膀上。
“父亲,您受伤了吗?”达利姆大惊失色,他连忙把阿泰尔扶到了一株大树下面。
“让我歇歇,”阿泰尔喘着粗气,但他并不愿意向痛感屈服。他重重地坐了下去,边调整呼吸边回头看着城堡。虽然他从不承认自己已经上了年纪,但他至少不会向自然规律屈服。
“一个时代……结束了,”他喃喃自语。
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欣慰地笑了起来。他拿过了副官交给他的包裹,然后取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五张黑曜石盘,上面有着很多杂乱的切割痕迹。他小心地把它们给叠了起来:“当我还是小孩子时,”他说道,“我天真地以为我们的信条会让世界永远和平,”他顿了顿,“要是让我谦虚地评价自己,那我会说,我尽了人一辈子所能尽到的本分”。他努力地站了起来,“现在,又该到了以战斗来寻找真理的时刻了”。他说着这句话,望向了远处的战场。
尼科洛走上了前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我最后的礼物,尼科洛,”阿泰尔说道。他把五张石盘交给了尼科洛,“把它们带走吧,一定要妥善保管。如果有必要的话,就把它们仔细隐藏起来吧。”
尼科洛满脸疑惑地看了看他。
“这些……工艺品,是什么?”
“某种意义上说,它们确实是工艺品。这些是钥匙,每一把上面都附加了一些信息。”
尼科洛拿起了一张钥匙,仔细察看了起来,但他更加疑惑了:“有信息?给谁的?”
阿泰尔把钥匙放到了他的手上,“但愿我能知道吧……”
于是,他高高举起了这些钥匙。它们开始闪闪发光,他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失去了意识。
六十八
随着客舱中的光辉逐渐黯淡了下来,埃齐奥再一次恢复了意识。舱壁上的雪松木味道,光芒映照下的舱内尘埃,甲板上响起的跑步声,还有水手们收放船帆的号子声,都在向他宣告自己再一次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们在海上遇到了一艘柏柏尔海盗船,这不禁让埃齐奥与皮里同时想起了他们的老朋友阿尔·萨拉伯。但是,这艘船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径直地走开了。接下来十五天的航程枯燥无味,他们只是在这片青翠如酒、盛产鲭鱼的海洋里闷头前行而已。埃齐奥试图破解钥匙上图案的隐含意义,但最终徒劳无功。他不禁感慨要是索菲亚能在身边该多好,但一想起索菲亚,他就不由得担心起了她的安全,这反而让他更加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早日抵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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