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产下阿泰尔之后,就因难产去世了。”
“这么说,阿泰尔十一岁就成了孤儿?”
“确实如此。”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该怎么说,其实你都知道的,他坐在塔楼里,然后——”
“不,我是问在那之后紧接着发生了什么?”
“那得先等等再说,兄弟。要知道第二次见到阿泰尔的时候,他已经把故事的重心推移到十五年后。据说那一天,他正在耶路撒冷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墓穴里悄悄前行……”
时间已是一一九一年,萨拉丁和他手下的萨拉森人已经在耶路撒冷盘踞三年有余。对此,贵族们也早已恨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他们开始向百姓征税,为十字军第三次东征筹集资金——身披链甲的战士再次进军圣地,围攻那里的城池。
被众人称为“狮心王”的英国国王理查德,可以说是个残忍与勇猛兼备的人物。最近,他已率军攻占阿卡城,但他最大的野心还是夺取耶路撒冷——那块炙手可热的圣地。众所周知,在耶路撒冷没有什么地方比圣殿山和所罗门神殿的废墟更加神圣而不可侵犯。然而眼下,阿泰尔、马利克和卡达尔正朝那里悄悄前进。
三人紧贴墙壁,悄无声息地迅速前进。他们步履轻盈,靴尖几乎不沾染一点尘土。阿泰尔走在前面,马利克和卡达尔则跟在他身后几步外的地方。尽管周围一派安静和谐,但随着不断靠近神殿的脚步,几人的脉搏却越发躁动不已。这些地下甬道已经存在千年之久,岁月在其表面留下了浓重的痕迹,阿泰尔甚至能够看到沙尘从松动的木架上飘下。脚下的地面十分松软。由于附近高处的暗河不断向这里渗透,尘土早已被浸湿。空气也因为墙上成排的壁灯而变得有些浑浊,要知道壁灯里被浸湿的沥青油可是会向外散发出硫磺的气味。
最先察觉到神父的人是阿泰尔。那是当然。他既是三人的领导者,又是位刺客大师。更何况这几年来,他的技艺已越发精湛,感觉也变得异常敏锐。阿泰尔停下脚步,侧耳聆听,接着举手示意后面的两个人也停下。三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是浮现在走廊里的鬼魅。
他回头一瞥,他们正在等待他的下一个指示。卡达尔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马利克的目光则透露出机警与坚毅。
三人屏住呼吸,水珠在旁边悄然滴落。阿泰尔全神贯注地听着那僧侣的低喃。
圣殿骑士虚伪的虔诚。
接着,阿泰尔将手背到身后,轻抖手腕,熟练地打开戴在小手指上的戒指。戒指牵动里面的机簧,一枚袖剑射出来。刀锋保养得很好,弹出时声音几不可闻,但为防万一,他还是掐准了水滴的节奏出刃。
滴答……滴答……嚓。
他向前动了动手臂,摇曳的火光下这个男人左手的袖剑闪闪发亮,似乎正在压抑着对鲜血的渴望。
阿泰尔将身体平贴在地道墙壁上,悄声缓步向前移动,然后向前微倾。地道里,神父正跪在地上。他穿着一身圣殿骑士长袍,这只表明前方还有更多的圣殿骑士,很可能他们就在神殿的废墟里。正在寻找他们的宝藏,毫无疑问。
阿泰尔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大脑也在不停运转。尽管这座城市已在萨拉丁的控制之下,但却未能阻挡十字军的入侵。他们竟然在圣殿山也有事务。会是什么呢?阿泰尔打算将答案找出来查明真相,不过首先……
首先要解决眼前这个神父。
他低腰蜷起身子,挪步来到那个跪在地上的人身后。那人正在祷告,丝毫没有觉察死亡已经悄然降临。阿泰尔将重心转移到脚上,轻轻弯下膝盖,弹出袖剑。他向后扬起手臂,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等等!”身后的马利克轻声说,“或许还有其他办法……这个人没必要死。”
然而阿泰尔却没有理会他。随着一个娴熟的动作,他用右手已经抓住神父的肩膀,并将左手的利刃刺入那人的脖子。袖剑切断了对方的脊柱——头颅与背脊间的第一根脊骨。
神父根本没时间惊呼:死亡几乎是骤然降临。几乎是。他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向内紧绷。阿泰尔紧抓着他,将一根手指放在他颈部的大动脉上。神父的生命已经消逝了。等尸体渐渐松弛下来,阿泰尔才悄声将他放在地上,在地上散开的血泊也被阿泰尔用沙子掩盖住。
整个过程快而无声。然而当阿泰尔把袖剑收回的时候,却清楚地见到马利克的眼神——无尽的责备。可惜对于这点,他所能做的只是压抑心中对软弱的马利克的嘲讽。马利克的弟弟卡达尔的反应倒是截然不同。他带着甚至可以说是惊讶和敬仰的神色仔细打量了地上的尸体。
“多么出色的刺杀,”他屏息说道,“您的利刃一定承蒙幸运之神的眷顾。”
“这可不是运气,”阿泰尔自诩道,“是身手。多看着点儿,兴许你也能学到些什么。”
说话的时候,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马利克。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妒恨,无疑,是因为自己的弟弟卡达尔向阿泰尔表露出了敬慕之情。
不出所料,马利克转向弟弟说:“确实,他将会教你如何无视导师教给我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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