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返回伦敦并再一次在安妮女王广场住下之后,我却找不到他了。有人如此告知我:他已经一头钻进了那堆书里——他和约翰·哈里森,另一个骑士团骑士,似乎都痴迷于那些神庙,先行者的宝库和他曾提到的那些过去遗留下的鬼魂般的存在。
“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里庆祝我的八岁生日吗?”我说道,不知为何,我想要推迟知晓我将杀之人身份的时刻。“你还记得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吗,一个满腔热情的求婚者打算在大街上行使他的正义感?”
他点了点头。“人是会变的,海瑟姆。”
“确实——你就变了。你基本已经沉浸在对失行者的调查里面了。”我说道。
“我就快成功了,海瑟姆。”他说着说着,接着像是要甩掉一直以来如影随形,令人厌烦的东西一般耸了耸肩。
“你能解密维多米尔的日记了?”
他皱起了眉。“不能,更糟的是,这并不是因为我没有多做尝试,这点我可以告诉你。或者我应该说‘还没能’,因为我知道有个解密高手,一名加入意大利刺客组织的——一个女人,你相信吗?我们把她关在法国庄园里,锁在森林深处,但她说需要自己的儿子来解开那本书的密码,而她儿子这几年一直下落不明。就个人而言,我怀疑她的说辞,而且如果要她选择,她一个人应该就能成功解密那本日记。我想她是在利用我们让他们母子团聚。但她承诺若我们找到她儿子,她就解密日记,最后,我们终于找到她儿子的下落了。”
“在哪里?”
“很快你就要去那里把他带来,他在科西嘉岛。”
所以我猜错了。“这不是一桩刺杀任务,而是奶妈任务。”
“什么?”他看着我的表情说,“你觉得对你太大材小用了?正好相反,海瑟姆。这是我给过你的最重要的任务。”
“不,雷金纳德。”我提醒道,“这并不是;只是在你看来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噢?你要说什么?”
“这或许说明,你对这件事的兴趣也就意味着你对其他事务的轻慢。或许你已经让某些事情失去控制了……”
他困惑地说道:“什么‘事情’?”
“爱德华·布雷多克。”
他满脸惊讶。“我明白了。好吧,你是有关于他的事想告诉我的吧?一些你一直以来没对我说过的事情?”
我示意再上一些麦芽酒,我们的女侍就去拿了过来,微笑着放下酒之后再搔首摆臀地离去。
“这几年布雷多克都是怎么跟你报告他的行动的?”我问雷金纳德。
“我几乎没什么他的消息,跟他碰面的机会更少。”他答道,“就我所记得的,在过去六年里我们只见过一次,并且他的回信变得越发稀少了。他是不赞同我对于那些先行者的兴趣,但和你不一样的是,他明确地表现出来了。似乎我们在怎样最好地传达骑士团思想方面有很大的不同。结果,是的,我对他一无所知;事实上,如果我想了解布雷多克,我敢说我应该去问个曾经跟他一起参加过战役的人——”他露出讽刺的笑,“你觉得我该去哪找这样的人?”
“你要是问我,你就是个笨蛋。”我笑了起来,“你知道得很清楚,当对象是布雷多克时,我并非一个特别公正的旁观者。我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人,现在厌恶更胜以往,不过在缺乏任何客观的观察结果的情况下,我先说说我自己的看法:他已经变成一个暴君了。”
“怎么会这样?”
“主要是他的暴行。他对他底下的人滥施暴行,不止如此,对其他无辜的人也是一样。我亲眼所见,头一回,在尼德兰共和国。”
“爱德华要怎么对待他的部下那都是他的事。”雷金纳德耸耸肩说道,“人们需要纪律的约束。海瑟姆,你明白这一点的。”
我摇了摇头。“在围城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情,雷金纳德。”
在我继续说时,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听着:“继续……”
“我们正在撤退。尼德兰士兵对我们挥舞着拳头,叫嚣着诅咒乔治国王为何不派更多的援兵过来为堡垒解围。我不明白为什么援兵没能到达。若是来了更多援兵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我还是不知道。我不确定我们中任何一个在五角城墙上驻守的人,知道该怎样应对法兰西的猛攻,那些法兰西人有多忠诚就有多残忍,有多无情就有多能坚持。”
“布雷多克一直都是对的:法兰西人挖好了平行的战壕,开始了对城市的炮轰,步步逼近堡垒的城墙,他们在堡垒地下挖矿道然后再摧毁它们,在九月他们登上了城墙。”
“我们在城外发动攻击试图突破包围,但毫无成效,直到九月十八日那天,法兰西军破城而入——凌晨四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盟军,等我们察觉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溃败了。法军血洗了整个要塞。我们知道,当然,最后他们无视了军令,将更加可怕的伤害加诸到城中可怜的居民身上,但大屠杀已经开始了。爱德华在港口已经准备了船只,他早就决定好了,在法军破城那一天,他可以用它来疏散他的人。而这一天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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