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警长说,“把门打开。”
我拧了下钥匙,跳到客舱另一头,背靠船舱的内隔墙,墙旁边就是狗所在房间的那扇门。狗正在里面走来走去,偶尔汪汪几声。
门猛地被推开,两个我以前没有见过的人拿着枪冲进来,肥警长跟在他们身后。在他关门的一瞬我瞥见船员的制服。
这两个警察扑到圣人面前,一顿踢打,给圣人戴上手铐,然后退到警长旁边。圣人朝他们笑了笑,血从嘴角一滴一滴往下淌。
富尔威德怒视着我,嘴里叼着根雪茄。似乎没有人关注那女孩。
“卡尔马迪,你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也不告诉我上哪找你们。”他咆哮道。
“我怎么知道,”我说,“我也以为这不属于你管辖的范围。”
“放屁。我们报告了联邦政府官员,他们会赶过来。”
一个警员笑了笑,粗鲁地说:“他们到这儿还早得很呢,私人侦探,把枪给我放下。”
“有本事你过来拿。”我说。
他迈步向前,但富尔威德挥手示意他退回去。另一个警员则死死盯着农夫圣人。
“你怎么找到他的?”富尔威德神情疑惑。
“反正没拿他的钱替他逃命。”我说。
富尔威德脸色依旧,声音懒懒散散。“哦,哦,看来你已经暗中调查了。”他轻轻地说。
我厌恶地说:“你和你那帮小喽啰以为我是傻子吗,这么好骗?还说你们真干净,‘干净’得真叫人恶心。真是一群赤裸裸的伪君子。骗子都逃这来避难了——只要他们给的价钱令人满意,在当地不干什么不法活动——当局一点头,这些骗子就可以乘快艇逃去墨西哥。”
警长很小心翼翼地说:“说完了?”
“说完了,”我喊道,“你的勾当我他妈憋了太久了。你给我注射麻醉剂,搞得我半昏不醒的,还把我关在私设的监狱里。”
我逃了出来,你就与加尔布雷斯和邓肯密谋,让他们拿我的枪杀死你的帮手——松德斯特兰德医生,这样你们就可以借此来逮捕我,在我不愿就范之际你们就可趁机将我杀了。但是圣人破坏了你的计划,救了我一命。也许他不是有心要救我,但他确实救了我。你早知道这个斯奈尔小女孩是圣人的妻子,也知道她在哪。
“你抓了她好要挟圣人乖乖听你的话。妈的,不过你想想我凭什么提示你圣人在这儿?你不知道了吧!”
那个试图让我扔掉枪的警察说:“好了,警长,我们最好快点。那些联邦政府人员——”
富尔威德下巴一抖,面如蜡纸,耳朵往后耷拉,猛地吸了口大肥嘴里的雪茄。
“等等,”他厉声喝道,然后对我说:“呃……你为什么要给我提示?”
“就是要引你来这,在这里你不再是警长,地位和那新墨西哥歹徒比利小子没差别。”我说,“就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胆在公海上继续杀人。”
圣人笑了,吹了声口哨,那是一声低沉的咆哮。暴怒的狗嗥叫一声回应了他。我身旁的门像被骡子踢了一脚砰地撞开了,大警犬冲了出来,在房间里一圈圈跳着窜来窜去。灰色的身体在半空中扭动着。有人砰地开了一枪,但没打中。
“沃斯,把他们吃掉!”圣人喊道,“好男孩,把他们活活吃掉!”
船舱内枪声不断,狗吠声夹杂着厚重哽咽的尖叫声。富尔威德被狗咬住喉咙,倒了下来,一名警察也倒在地上。
斯奈尔尖叫着,将脸埋入枕头。圣人从床铺上软绵绵地滑落到地板上,大股大股的血从他脖子上慢慢涌出。
没有被枪打中的警员跳到一边,没站稳,几乎一头栽在女孩的床铺上,待站稳后,朝狗长长的灰身子胡乱开了一枪——但完全没瞄准。
狗咬住躺在地上那警员的手,手都要咬断了,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使劲推开狗。甲板上响起重重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大声喊叫。什么东西淌到我脸上,使我发痒,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打了我。
握在手里的枪感觉又沉又烫。我很不情愿地朝狗开了一枪。
狗躺倒在富尔威德身上,这时我才看到警长前额上眼睛的中间那枚流弹孔,枪法如此精准纯属巧合。
站着的警员开了一记空枪。他咒骂着,开始拼命地上子弹。
我摸摸脸上的血,血看起来很黑。船舱内的灯光似乎越来越暗。
明亮的斧头刀刃唰地劈开了舱门,门被警长和躺在他一旁的呻吟警员堵住了。我盯着亮闪闪的刀刃,看着它消失,又看着它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不久,像剧院的幕布被缓缓拉上一般,灯光越变越暗,而我的头也疼得愈发厉害,但那时我却不知道那一颗子弹竟击中了我的头骨。
两天后我在医院里醒来。我在医院住了三周。圣人却没能活到他受刑的日子,但他剩下的时间足够讲述他的故事,而且他一定讲得很精彩。因为联邦政府官员没有将杰里·圣人太太抓起来,而是让她回到了她姑姑家。
届时州大陪审团已经起诉了这个海滨小城市一半的警员。听说市政厅多了很多新面孔,其中有一个一头红发叫诺加德的侦缉警司。诺加德还说欠我25美元,但为了失而复得的工作,他得用这25美元来买套新衣服上班。他说他一发工资就还我。我说我会努力等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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