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夫说:“开始写吧,你就是那个装成女孩给莱奥帕蒂打电话的人,对吗?”
米勒说:“是的,我会把这事也写下来的,斯蒂夫。我会在上面签字,然后你就得放了我——只需要一个小时。可以吗,斯蒂夫?只需要一个小时,作为一个老朋友,我的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吧,斯蒂夫?”
米勒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淡淡的、虚弱的、缥缈的笑。斯蒂夫弯腰凑近那个四肢摊开的高大男人的身边,伸手去摸了摸他脖子上的动脉,他抬起头来说:“已经死了……好的,你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乔治——如果你把事情完完整整写下来的话。”
米勒轻轻地走到高高的橡木抽屉柜边,上面钉着很多生了锈的铜钉。他打开桌盖坐下来,拿起一支笔,打开墨水瓶盖,用会计师整洁、清晰的字体开始书写。
斯蒂夫·格雷斯在壁炉前坐了下来,点起一支烟,盯着灰烬。他握着枪的左手放在膝盖上。木屋外面,鸟儿开始歌唱。屋子里除了写字的沙沙声,一片沉静。
当斯蒂夫走出木屋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他走出木屋,走下了陡峭的小路,沿着狭窄的碎石路回到了他的车上。车库里已经空了,那辆灰色小车已经开走。半英里外另外一栋木屋的炊烟袅袅升起,飘荡在松树和橡树上空。
他发动汽车,转了个弯,经过两个由货车车厢改装而成的木椅,然后开上了中间画着白线的主干道,沿着山坡往克雷斯特莱恩驶去。
他把车停在路边“世界边缘”旅馆的门前,在柜台那喝了一杯咖啡,走进空荡荡的酒吧后面的一个电话间,关上了门。他让长途接线员接通了洛杉矶的琼博·沃尔特斯的电话,然后打电话给沙罗特夜总会的老板。
一个声音温和地说:“这里是沃尔特斯先生家。”
“我是斯蒂夫·格雷斯,能请沃尔特斯先生来接一下电话吗?”
“请稍等。”咔嗒了一声,另一个生硬冷酷的声音在说,“什么事?”
“我是斯蒂夫·格雷斯。我想跟沃尔特斯先生说话。”
“对不起,我好像不认识你。现在还有点早吧,朋友。你有什么事?”
“他去了奇奥萨小姐家了吗?”
“噢,”一阵停顿之后,“你是那个私家侦探,我明白了,你等等,朋友。”
又换了一个声音——慵懒,带着一丝极其轻微的爱尔兰口音,“你可以说了,孩子。我是沃尔特斯。”
“我是斯蒂夫·格雷斯,我是那个——”
“这些我都知道了,孩子,那位女士很好,我想她现在正在楼上睡觉。继续说吧。”
“我现在在克雷斯特莱恩的箭头坡,两个男人谋杀了莱奥帕蒂。一个是乔治·米勒,卡尔顿旅馆的夜班审计员,另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叫格夫·塔力的前拳击手。塔力的头——被他的弟弟射穿了。米勒逃走了——但他给我留下了一份完整的自白,上面签了字,很详细,很完整。”
沃尔特斯慢吞吞地说:“年轻人,你要不是办事干脆利落——就是真的疯了。你最好马上来这里。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有一个妹妹。”
沃尔特斯轻轻地重复了一百遍:“他们有个妹妹……那个逃走的家伙呢?我们可不想给什么乡下警长或者渴望成名的律师知道——”
斯蒂夫轻声打断了他:“我想你不用担心这一点,沃尔特斯先生,我想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在旅馆里吃了早餐,不是因为他饿了,而是因为他很虚弱。他又钻进车子,滑下长长的山坡,从克雷斯特莱恩向博纳蒂诺驶去,这条路路面平整,路边环绕着又深又险的山谷林阴。有些地方山路凶险,还围上了白色的围栏。
那个地方就在克雷斯特莱恩下面两英里处,公路在山肩处有一个急转弯,一些车子停在公路旁边的碎石地上——有私家车、警车和遇难救援车。白色围栏已经被撞断了,人们站在围栏被撞坏的地方向下看。
山谷下面800英尺的地方有一辆灰色小车,扭曲而幽静地躺在清晨的阳光下。
(本文译者 俞惠娴、蒲若茜)
山中太平
信是临近正午的时候快递过来的,是那种廉价信封,回邮地址写着:加利福尼亚州彪马区F.S.莱西。里面是一张可以兑现的100美元支票,支票上有福瑞德里克·S.莱西的签名,还附有一张纯白色的信纸,上面有好几处打印重叠的地方。信上面写道:
约翰·埃文斯亲启尊敬的先生我从莱恩·埃斯特沃德那里获知了您的大名。
我有一件非常紧急且机密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助,随信附上定金。如果可能的话,请您于本周四下午或者傍晚来一趟彪马区,入住印第安酋长旅馆,并请拨打2306联系我。
此致敬礼福瑞德·莱西我快有一个星期没有接到业务了,这封来信让我很高兴。支票所署的银行距我这只有六个街区的距离,我去那把支票换成了现金,吃完午饭便出发了。
山谷很热,到了圣贝纳迪诺山上反而更热了,我把车开到5000英尺高的地方也没觉得凉快了多少,这会儿我已经在高速路上朝着彪马湖的方向开了15英里。50英里的盘山公路我走了40英里才感到了些许凉意,不久,我把车开到了水坝沿着湖的南岸行走,经过了一堆堆的花岗岩和远处七零八落的营地,这下天气才开始凉爽起来。到达彪马区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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