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诺拉醒了,打着哈欠下楼煮咖啡。说实话,她心里并不觉得怎么难过——诺拉对什么事都在乎不起来。
喝完第一杯咖啡,她的思绪终于停在了现在,她想了想当天必须处理的事情。得打几个电话通知周围的人柯勒去世了——给那些需要知道的人。然后,她得和杰弗瑞联系。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马克·提林汉姆——柯勒的律师和财产执行人,也是柯勒生前的好友。诺拉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马克正准备出门,每个星期天早晨他都要出去打网球。她简直可以想像得出他的样子: 一身白色的网球服,惊得呆在那里。在某种程度上,诺拉有些嫉妒这种感情。
接下来应该打给柯勒的家人,要通知的家人其实只有一个。柯勒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只给他留下一个妹妹——伊莉莎白,有时,柯勒会叫她“莉莎”或者“荔枝”。
他们兄妹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他们的居住位置相隔较远。莉莎住在三千里以外的圣巴巴拉,她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建筑师,过着忙碌的生活。她很少回东岸,最近一次回来还是在柯勒和诺拉认识之前。
诺拉又倒了一杯咖啡,想着怎样告诉一个素未谋面,更没有交谈过的女人,她的哥哥四十岁就英年早逝。其实她不是非打这个电话不可,她完全可以留给马克·提林汉姆去做。但她知道,一个真正爱柯勒的人应该会亲自打这个电话的。于是她在他的掌上电脑里找到了莉莎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 莉莎的声音传过来,有些朦胧、有些厌烦。在她所处的加利福尼亚州还是早上七点。
“请问您是伊莉莎白吗?”
“是。”
“我是诺拉·辛克莱尔。事情是这样……”
很奇怪,柯勒的妹妹没有哭,至少电话里听来她没有哭。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问了诺拉几个问题。
诺拉把对警察说的话对她说了一遍。一字不漏地把她的剧本背了下来,“不过确切的原因要等验尸报告出来了才知道。”她还特别指出。
——莉莎沉默了。诺拉想,也许是因为她觉得陪哥哥的时间太少了,心里很歉疚;或者突然感到了作为家庭的惟一生存者的孤独;或者也和马克一样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明天早上就出发回来,” 莉莎说,“您安排葬礼了吗?”
“我想先和您谈谈。我猜——”
莉莎哭了:“我希望这不会让您觉得为难,这是一个最后的请求……我可能不行……您能安排好葬礼吗?”
“你放心吧,”诺拉回答。她正准备挂电话,莉莎泣不成声地问了一句,“你和我哥订婚多久了?”
诺拉顿了一顿。她也想装出哭得很伤心的样子,但转念一想,不哭的效果可能会更好。于是,她严肃地说:“就一周。”
“我很难过,我真的太难过了。” 莉莎说。
受到莉莎电话的提醒,诺拉花了一个下午集中安排了柯勒的葬礼。从鲜花到食物,都可以通过电话订购。但是,还有些事,尤其是关于死人的,活着的人最好亲自去办理。比如,选择举行葬礼的殡仪馆。
即使是葬礼的客厅,诺拉仍然可以施展她装饰的才能。她为柯勒挑选棺材的时候就像在为一个客户选家具。对柯勒来说,棺材应该华贵,胡桃木瘤状花纹,雕花象牙柄,老板把那棺材指给她看,她知道就是它了。
“行!”她说。
第二部分:完美情侣
(二十三)
“诺拉,这个时候可能不合适,”马克·提林汉姆说,“但是有些事我得和你谈谈,越早越好。”
他们谈话的时间是星期二早晨葬礼前几分钟,地点在第一基督长老教堂的停车场。诺拉透过太阳镜瞪着柯勒的律师,这副太阳镜非常配她黑色的阿曼尼牌套装和黑鞋子。他们两人站在碎石子铺成的滑车道旁一棵粗壮的冬青树下。
“是柯勒妹妹的事,她真的非常伤心,她和柯勒很亲密,伊莉莎白想知道您的打算。”
“我的打算?”
“对柯勒财产的打算。”
“伊莉莎白跟你说什么了?别说,让我猜猜,马克。伊莉莎白害怕我会对柯勒的遗嘱有异议?”
“她只是略有些担心。”他说,“根据国家的法律,未婚妻没有合法继承权,但有些人还是会……”
诺拉摇摇头:“我不会的,马克。天啊!我对财产根本没有兴趣,我爱的是柯勒这个人。在这一点上我可以说得很清楚:我对柯勒的财产没有兴趣。你可以直接这样对莉莎说。”
马克脸上的表情很尴尬:“当然,”他说,“我再一次表示歉意,但作为律师我不得不把这提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伊莉莎白一直躲着我吗?”
“不,我想她可能更难过。她和柯勒从小形影不离,他们很小的时候父母就都去世了。”
“我有点好奇,柯勒到底留了些什么给她呢?”
马克低头看着脚上的懒汉鞋:“按理我不该透露这方面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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