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特殊意义的,只有等到明天才能让您看。总之,请您明天下午一点再来这里。到时我一定会拿出令您心服口服的证据。”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那好,明天下午一点是吧?”
“不过,万一明天下雨,哪怕只是有点儿阴霾都不行。”
“啊,阴天就不行吗?”
“是的,一定要像今天这样的晴天才能让您看到证据。还有,请您赴约时顺便带着那把火绳枪。”
“你的要求还真多。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今天先告辞了。”
刑警撂下这句甚至算不上告辞的话后,满脸冷笑着傲气地扬长而去。刑警一走,橘便对我嘀咕:“该死的乡巴佬刑警,居然怀疑起我了!”
我虽不十分看得上乡下刑警,不过橘的言行举止实在太出人意料,以至于连我也不得不怀疑起橘的说辞。橘所谓的证据究竟指的是什么?
“喂,你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我这么一问,却见橘若无其事地说: “那个房间的桌上不是有个造型很特别的花瓶吗?那就是所谓的证据。”即便橘说得斩钉截铁我依然摸不着头脑。不过,我也拉不下脸继续追问,对于自己的无能,我实在感到可悲又可厌,就此陷入沉默。
当晚,我上床就寝之前,打开房间窗户向外望,无意间瞥见一名在黑暗中倚窗伫立的可疑男子。
第二天幸好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下午一点整,昨天那名刑警连同两名巡查准时抵达,右手还牢牢握着那把火绳枪。橘看到跟在刑警之后的某位巡查便朝对方走过去,并轻拍那位巡查的肩膀,笑着说:“昨夜辛苦你了。”
听到这句话,反倒是刑警手足无措,并说: “其实,我是怕凶手或许还躲在这间饭店内,才会彻夜留守的。”
他一副要找理由开脱似的辩解。如此说来,我前一晚所看到的可疑男子应该是这位巡查。
好,等所有的人都到齐后,其中当然也包括饭店老板和门童,今天的主角橘泰然自若地走近位于房间西南角的桌子,将桌上的物品按照昨天的位置一一归位。刑警带来的火绳枪已装上准备好的子弹,放在做上记号的位置。花瓶和花瓶架(橘对这两者最为在意)也放在原先的位置。桌上的物品都和昨天一样分毫不差地摆好后,他把桌前的窗子打开到标有记号的地方。布置好之后,橘对着门童咬耳朵,门童点点头走出房间,不久便抱着一个与真人一样大小的稻草人回来,稻草人潦草地套着内衣。橘随即从门童手上接过稻草人,将它安放在房间角落的床上,如同昨天林睡觉的模样。
一切准备就绪后,橘逐一扫视现场所有人后缓缓开口:
“这下子,这个房间里物品摆放的位置应该都和昨天出事时分毫不差,举凡重要物品的位置我都事先做了记号。好,接下来,昨天林究竟是如何被杀——不,胸前是如何中弹的,我就让各位亲眼看看当时的情形。”
听到橘这番确定无疑的说辞,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严肃了起来。
“首先,针对这起事件,我想先陈述一下我的看法。警方似乎认定二郎即是凶手,但这只能说是没有完全把握事件真相。不只是二郎,在这起事件中,没有任何人杀害林一郎。警方怀疑二郎的首要理由是因为这把火绳枪是他的,但我认为这丝毫不构成理由。就算再笨的人,也不可能做出杀人后再把凶器留在现场,独自落荒而逃这种蠢事。我反倒认为,这点正足以证明二郎的清白。第二个理由就是院子里的脚印,同样不过是个有利的反证。只要事后调查就会发现,来回的步伐大小都一致,而且步伐之间的距离很小。一个犯下杀人罪的人有可能这么冷静地离开命案现场吗?还有,为了谨慎起见,昨晚我跟在脚印后面,发现这脚印一直通到饭店的后山,那里住着一个疯丫头,这是她钻过后面的树篱潜入庭院所留下的脚印。第三个理由,案发时二郎正巧不在,他不肯透露行踪。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多作说明,不过,我唯一能说的就是,门童表示,二郎前脚一出门,住在二楼的某位老绅士的千金后脚紧跟着外出,而那位千金几乎是跟二郎同时回来的。这件事,或许二郎已经告诉警方了。”
说到这里,橘暂且打住,静静地望向刑警。刑警点点头,无言地承认了橘的推断。
橘再次开口: “最后,二郎与一郎并非亲兄弟,这件事似乎也成了警方怀疑他的理由之一,但我认为这个理由简直单薄得不足以成为理由。纵使二郎果真对一郎怀有杀意,我想,他应该也不可能选择饭店这种耳目众多的场所。他们兄弟俩天天到后山打猎,真想动手的话,在山里应该多的是机会才对。就算运气不好被谁撞见了,也可以顺手拈来一个现成的借口,宣称是要射击飞禽走兽时不慎误杀。一一厘清之后,我实在找不出任何足以怀疑二郎的理由。怎么样,这下子各位还认为二郎是杀人凶手吗?”
橘的滔滔雄辩和丝丝入扣的推理不由得令人佩服,我在心中不断大喊有道理、有道理。未料橘再次开口:
“起初我见火绳枪放在桌上,死者的衣服又被烟硝熏得焦黑,一时也以为或许是自杀,但当我察觉桌上两样物品之间致命的因果关系后,我立刻惊觉自己猜错了。接着,我得知脚印与这起事件毫无关系,就更加无法想象这起事件当中有什么凶手。如此说来,林的死该怎么解释才好呢?除了说是没有凶手的他杀外,恐怕也没有其他可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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