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看了一眼屋子里,明明大家都还没醒,但还是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朵旁边:“鬼啊,我告诉你,我心情好是因为——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我吓了一跳,身体止不住向后退,跟小希拉开距离,看着她的脸,脸上是跟梦里一样的如痴如呆的表情。
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梦里在雪山顶听见的话,竟然在现实里又被重复了一遍。
我张口结舌地说:“你、你怎么知道会见到他,是谁、谁告诉你的?是他?还是你的子宫?”
小希充满喜悦地看向窗外:“不,是卡瓦格博。”
“亲,你们在说什么呢……”
一只手搭到了我肩膀上,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多吉。
“哇,雪果然停啦!顶礼至尊金刚不生不灭卡瓦格博,嗡啊吽班则尔格热班玛色德吽……”
在多吉念咒的这时候,其他人也纷纷醒来了,看着窗外的雪停了,不由得都欢呼了起来。
小明开心地说:“雪停了,能下山啦!”
水队长毕竟是水队长,保持了适度的冷静:“雪是停了,不过昨晚下得那么大,积雪也够呛的。”
慎吾打开窗户,把头探到窗外:“云,看,说不好……”
多吉不开心地喊道:“卡瓦格博告诉多吉,雪停了,不会再下了!”
“你们别吵了”,水哥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半了,大家赶紧收拾一下,趁现在雪停了,我们下山。”
于是大家都动了起来,收拾行李,从木柜里拿食物,顿时满屋子里人们走来走去,一片纷乱,一不小心就撞上另一个人。
昨晚的那份实验报告,被水队长收到他的登山袋里,慎吾虽然不太愿意,但是被美子跟棉帽男劝住了。看他这么想要的样子,这一份报告应该挺重要的;下山之后水哥如果不想便宜了他,卖个十万八万都不成问题。
至于他之前捡到的那把红色陶瓷刀,也被我偷偷塞到了登山袋里。可能是在这神秘莫测的雪山呆了太久,我也开始有了神经兮兮的预感,觉得这把刀是比实验报告更重要的物品,而且还觉得,这把刀会派上用场。
至于派上什么用场,给我这个预告的前列腺,或者是卡瓦格博,并没有仔细说明。
小明把最后一个登山包,从顶住门的木桌旁边拿走时,突然之间,哗啦一声,小木屋的门被推开了。
我吓了一跳,难道是失踪的小野回来了?或者是小希说他要见到的任青平?
结果,只是我的虚惊一场,因为推开门的,是昨晚堆了及膝高的积雪。
不对,这不是虚惊一场。如果正经地分析,这么高的积雪,可比小野或者任青平要吓人多了。
水哥已经骂了出来:“卧槽,这该怎么下山啊!”
小木屋外,积雪深得让人寸步难行,但是要从雪山上下去,总得朝外走。
水队长让我们把冲锋裤的裤腿,拉出来盖住登山靴的靴筒,再用他随身携带的一卷胶纸,把裤腿密封贴好,这样就可以防止积雪掉进靴里。
然后,由他领头,我们列成一队,开始出发。队伍里除了领头的水哥,每个人都踩在前一个人的脚印上,这样积雪越踩越实,越是在队伍后面的人,走起来就越省力。
我们在水哥的带领下,绕过掩盖着小木屋的山体,朝着神湖的另一边,也就是昨天扎营的地方走去。
昨天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绿色的草甸,现在举目远望,却只能看见到处皑皑的白雪。昨晚跟梅朵通电话时,从她的角度看,卡瓦格博上有一小片地方被云所笼罩;但对于我们身处其中的人来讲,这“一小片地方”,却是巨大的难以穿越的一大片雪地。
我队伍的最中间是三名女性,我跟在小希的后面,身后是收尾的慎吾。昨天晚上,他口口声声说要找到小野再下山,但是早上一开门,看见这厚得及膝的积雪,固执如他,也知道小野君凶多吉少,不要说找到活人,就算是他的遗体,也只怕是被积雪所覆盖,不可能找得到。
所以,在美子跟棉帽男的劝说下,他也就顺坡下驴,答应跟我们先下山,再做打算。毕竟,日本人再怎么顽固,说到底也是人类,毫无意义地搭上生命这种事情,是违反人类求生本能的。
跟放弃了找小野的慎吾相反,走在我前面的小希,仍然没有放弃寻找任青平。而且,不管是在我昨晚的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她都信心百倍、心情愉快,坚持说“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看着小希的背影,她脚步轻快,而且还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轻声哼着,似乎这莽莽的雪原,还有逼人的寒冷,对她并不构成困扰。
我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先抬头看天,满天的乌云在交头接耳,似乎正酝酿着一个大阴谋;准备放晴当然是有可能的,但看这些云的尿性,更像要再来一场暴风雪。
昨天上山的时候,可以清晰看到对面山上的风景,甚至是几十公里外的飞来寺;但今天我们却被一片雾气笼罩着,别说对面山了,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队伍最前面的水哥都有点模糊。
我再看看路过的神湖,虽然昨晚下了一整晚雪,但因为水的比热容大,所以掉进湖里的雪都融化了,沉进湖底,整个湖面并没有结冰。这也从侧面说明,周围环境的温度,并没有在零度以下,而应该是四五度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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