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掩埋的人生_艾伦·艾丝肯斯【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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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士们和先生们,你们马上要看到会让你们恶心的画面。为你们将要看到的东西我提前道歉,但这是必要的,这样你们能够理解克丽斯特尔·哈根出了什么事。她身体的下半部分被严重烧毁,有些部分已经面目全非。工具棚屋顶的铁皮落到她身上,盖住了她的上半身,让这部分没有被大火烧掉。那里,在她的胸下面,你们可以看到她的左手——没有被烧毁。在那只左手上你们会看到曾让她喜不自胜的丙烯酸指甲,那是她为她第一次的校园舞会而做的指甲,舞会上她将与安迪·费希尔共舞。你们将看到有一个指甲不见了,那个指甲在她与卡尔·艾弗森的搏斗中脱落了。

  “女士们和先生们,一旦你们看了本案的所有证据,我会回来这里与你们交谈,我会要求你们裁定卡尔·艾伯特·艾弗森犯有一级谋杀罪。”

  莱拉把记录放在她的大腿上,她的回声渐渐消退。“这个令人恶心的混蛋,”她说,“我真不敢相信你能跟这个人坐在一起,而不想杀了他。他们应该永远不让他出监狱。他应该在最黑暗、最阴冷的牢房中腐烂。”我稍微朝她侧身,模仿她的姿势,将我的一只手放在她腿旁的垫子上。如果我张开手指,就可以碰到她。这一念想抹去了我脑中的其他念头,可是她根本没有注意。

  “跟他讲话是什么感觉?”她问道。

  “他是一个老人,”我说,“他病了,身体虚弱,瘦得像一根皮鞭。很难在他身上看到你读到的那些特质。”

  “你写他的传记时,一定要讲述整个故事。不要只写快死于癌症的病糟老头。写下那个醉酒的精神病,他烧死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

  “我做过承诺要写下事实,”我说,“我会的。”

  [1]刘易斯和克拉克远征:1804—1806年,美国国内首次横越大陆西抵太平洋沿岸的往返考察活动。

  [2]磅:1磅约合0.45公斤。

  [3]杰夫瑞·达莫:美国著名连环杀手。

  [4]鬼灵精:美国文学及电影作品中的人物,因受到伤害从而设计一系列的计划破坏人们的圣诞节,最终被一个小女孩感化。

  [5]杰克逊·波洛克:1912—1956年,美国画家,抽象表现主义绘画大师。1929年就学纽约艺术学生联盟,师从本顿。1943年开始转向抽象艺术。1947年开始使用“滴画法”,把巨大的画布平铺于地面,用钻有小孔的盒、棒或画笔把颜料滴溅在画布上。其创作不作事先规划,作画没有固定位置,喜欢在画布四周随意走动,以反复的无意识的动作画成复杂难辨、线条错乱的网,人称“行动绘画”。

  [6]泰德·邦迪:美国连环杀手。

  [7]辩诉交易:是指在法院开庭审理之前,作为控诉方的检察官和代表被告人的辩护律师进行协商,以检察官撤销指控、降格指控或者要求法官从轻判处刑罚为条件,来换取被告人的有罪答辩,进而双方达成均可接受的协议。通俗地说,辩诉交易就是在检察官与被告人之间进行的一种“认罪讨价还价”行为。

  第二部 一本充满神秘代码的日记本

  一

  十月份像下落的山溪快速而喧哗地过去了。莫莉的一个酒吧侍者辞职了,因为这个女人的丈夫发现她为了更高的小费与别人打情骂俏。莫莉要求我在她找到接替者之前暂代她的工作。我没法拒绝,我需要弥补我花费在妈妈的保释金上的那三千美元损失。因此,这个月里,我从星期二到星期四在柜台后面通宵工作,周末在门口工作。除此之外,我有经济学和社会学课程的期中考试。我养成了只看课本上被标出来的段落的习惯——但愿这些课本之前的主人能看出哪些是考点。

  我在卡尔的判决文件夹中找到了一份文档,让人喜出望外。那是一份报告,细致讲述了卡尔·艾弗森在南圣保罗长大的经历:他的家庭,他的小缺点,他的喜好,他受的教育。报告简略触及了他的兵役,提到卡尔在参加越战后光荣退伍,被授予两枚紫心勋章和一枚银星勋章。我提醒自己要更深入地调查卡尔的兵役经历。十月份我拜访了卡尔两次,就在我的笔记和开篇章节要上交之前。依靠将从这篇报告获得的信息和我笔记中的细节两相混合——大量穿插我的个人创意,我完成了第一章。

  把作业上交给老师后,我直到过完万圣节才去希尔维尤,我不喜欢万圣节。为了万圣节我精心装扮,跟十八岁以后的每个万圣节一样,在莫莉酒吧门口守门。那天晚上我只打了一架,当超人抓住破烂安的屁股——仿佛破烂安是个脱衣舞演员——这使得她的男朋友破烂安迪出手将这个“钢铁战士”打倒在地。我带破烂安迪冲出门。破烂安跟随我们出来,经过我们身边时腼腆地笑了一下,似乎这场打架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当她把肥胖的身体塞进那件极小的戏装时,她就在期待这场打架。我讨厌万圣节。

  十一月的第一天,我回到希尔维尤的那天,冷空气席卷而来。温度几乎不高过零度。枯死的叶子被风卷起,累积在建筑物的犄角旮旯和大垃圾桶旁边。不知道他的胰腺癌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那天早上我打了电话确保卡尔会起床见访客。我在老地方找到了卡尔,他正凝视着窗户,腿上盖着一条阿富汗毛毯,棉拖鞋下面是厚羊毛袜,蓝色长袍下面是保暖长内裤。他在等我,还让一位护士搬了把舒适的椅子到他的轮椅旁边。出于下意识,或是习惯,我坐下后握住了他的手,他细瘦的手指从我的手掌滑落,冰冷、无力,像死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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