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他变得像个无助的小孩,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绿云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跳了过去,想要将他拉开。但是凶猛的水势却将他们俩个人卷起,连辛谠也无法幸免。水势像大洪水般从他们的头上直灌而下。
Ⅵ
原本正要往地下室前进的回纥兵,才来到阶梯的一半,突然发出惊叫,所有的人赶紧转身往上跑。因为大水已经从地下室开始往地面上升,跑在最前面带路的李延枢几乎被水淹到了腰部。徐珍更是岌岌可危。
“情况真糟,上面是火,下面是水!”
李延枢愤愤地咒骂道,不过徐珍倒是没那么激动。
“要是上面是水,下面是火就好了。因为这样就可以灭火啦,不是吗?真希望这时候能下场雨把火给灭了。”
“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呀!还不快逃!”
“逃到哪?”
“那还用说!当然是安全的地方啦!”
问题是,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呀!徐珍一面这么想,一面跟着李延枢逃继续往上跑。
李绩、绿云和辛谠他们所在的位置,其实离徐珍他们只有三丈不到地距离。但是因为隔着厚厚的石墙,所以无从知道彼此的位置。水流卷起了漩涡,人骨拼成的摆饰在水流里漂浮回转。此外,上面还不断掉落正在燃烧的零星火苗。李绩和绿云好不容易在大水中攀到一根巨大的浮木,两个人使劲地划水,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抵达尚未被水淹没的楼梯。
“……我母亲患了心病,因为她一直被幽禁在后宫,无法到外面的世界寻找自己的人生。大概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她决定杀了自己的小孩,自己再自杀。”
李绩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仿佛这么做可以让他暂时忘记洪水的恐怖似的。
“她把我放进一个储水用的大水缸里,当时我还只是个四岁的小孩。”
在一旁专心聆听的绿云,听到这里不禁感到一阵惊讶。
“幸好,我母亲的父亲,也就是我外公及时赶来,赶紧把我从水缸中救了出来。”
李绩说话的当时,一根还在燃烧的巨大横木哗啦一声掉进水里,溅起极大的水花,朝李绩头上宣泄而下。李绩发出像是自暴自弃的笑声。
“从那时候起,我就变得非常怕水。我总觉得,好偈只要一靠近水边,母亲的手就会从水里伸出来把我拖下水去,把我带到阴曹地府。我活到这么大,从没出过这么大的丑态……”
说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有这么一段过去。过去对你有不礼貌的地方,但还请你多包涵。”
绿云带着满腔的同情这么说,对于绿云态度的转变,李绩一时也感到困惑。正当他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时,绿云的背后再次溅起大片水花,一个像是人的物体从水中站了起来,左胸膛还插着一支白色的长枪。那个湿淋淋的人影发出邪恶的笑声。
绞缬城城主还活着!
他像是在夸耀拥有不死的肉体似的抓住那支枪,眼睛眨也不眨地从胸膛用力抽出。城主发出狂笑,拿起刚抽出来的枪朝绿云丢了过去。绿去在原地仿佛整个被冻住了一般动也不动。李绩伸手去拿背后的剑,可是却扑了个空。因为他的剑早在之前的战斗中就折损了。大概是被刚才的大水吓过了头,李绩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抽出剑鞘朝空中掷了出去,精准地击中人魔的那支枪。长枪应声断成两截,其中的一截像是活的生物一般缠住剑鞘。在空中旋转几圈后噗呼一声掉入水里。此时的李绩已经手无寸铁。
“二十郎,这个拿去!”
在声音传出的同时,头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李绩反射性地用手去接,手掌因为受到太大的冲击力而发麻。那是辛谠心爱的樟棍,李绩抬头看去,认出了站在台阶上的辛谠。
看着城主一步步地逼近,李绩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拿着辛谠的棍子抵住浮在水面上那根还在燃烧的浮木。而在同一时间,城主还是不断地逼近,他在水深及腰的水里摊开双手,眼神带着嘲笑的意味。
当确认棍子的前端着火之后,李绩再次把棍子抽回。此时,棍子前面三分之一的部分已经燃着熊熊的烈火,这是因为樟木是一种质地坚硬,而且容易燃烧的材质。李绩决定利用这个武器和城主展开最后的对决。
城主已经接近到肉搏战的距离。他张开双臂,张牙舞抓地作势要撕裂李绩。
李绩手上拿着前端还在燃烧的棍子,一把刺向城主在胸原来的那个空洞。空气中顿时响起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的嚎叫。只见城主全身被火舌所包围,双手狂乱地在空中挥舞,身体痛苦地往后扭曲。李绩不顾烫人的热度,将棒子抽了回来。但是前端着火的部分还插在城主的体内,所以他抽回来的棍子只剩下二尺长。
被烈焰吞噬的城主,勉强直立起痛苦扭曲的身体,那对充满怨恨的眼神凶狠地瞪着李绩。李绩趁势掷出手上剩下的半截棍子。划过空气后,棍子准确地插入城主的右眼。烧焦的前端直捣眼睛深处,一直到大脑。
城主再次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尖叫声夹杂着极度的苦闷和绝望。接着,空气中发出一声印重的声响,城主的尖叫随即中断。然后消失。原来一根烧断的巨大横梁,正好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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