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起头,手电筒的灯光随之射过来,徐明生早有准备的抬手挡住眼睛。
那人放下手电筒,看着徐明生走近。
“你好,这么晚在忙什么呢?”
这是一位老人,瘦小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应该属于开创者那一代。
老人很认真的看了徐明生一会,然后继续自己的活。
“在抓虫。”老人说,口音很重,声音很大——听力不是很好的老人说话声总是很大,“虫子很多,不抓就白种了。”
徐明生有些意外。虽然猜不透老人在做什么,但是这个答案真是出乎意料。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为什么不打药呢?”徐明生也跟着提高声音,在她旁边蹲下身子。
“只有一点点不用打,这样的更好吃。”老人说,“你是市里来的那个警察?”
“嗯。大家都听说了吧。”
“是呀。毕竟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你们查清楚了吗?”
“没有。大家都说没见过那个女孩。”徐明生也跟着在清脆的白菜叶里仔细寻找。“她好像就突然的出现在那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如何出现的。
“总是能查出来的。”老人说。
徐明生终于找到一条一指长的虫子,带着半身的刺。徐明生随手捡了根树枝把虫子从菜梗上挑出来摁进土里用力戳了戳。
“阿姨您每天晚上都这个时候来抓虫吗?”
“不用,”老人摆摆手站起身,“捡干净后隔几天检查一下就好了。白天虫子不大出来。我六点吃饭,七点看两集电视,然后就过来抓虫啦。”
站着的老人更加显得瘦小。徐明生猜想她或许还不到60斤。
“阿姨您昨天有过来吗?”
老人看了他一眼,“有啊。我昨天也来了,不过我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什么。这里也不算在公路边。”
其实不是很远,就是二三十米的距离,只是小路是绕过一丛树和一栋房子才过来的。而且老人重耳,估计确实没有听到什么。
那个地方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好弃尸点,却由于人太少而变得如此完美。甚至不能在公路边的草丛或者树丛找到什么线索,只要径直从公路上来去就好了。
或许是觉得有点沉重,老人近乎安慰的说:“总会查出来的。”
“嗯。”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我家住在那边,”老人往下面的一个方向指了一下,“我家住了不少外地人,你要是想找他们得上午八点之前或者下午六七点后。”
原来这就是洪根水的老婆。根据之前那位老人的描述,这是一位尤其勤劳能干的女人,她所受到的尊敬不下于她的丈夫。
徐明生跟在老人身后打算送她回去。老人没有拒绝。这里到老人的家也不过一分钟的路程。那栋传说中的小楼在月光下就像所有的经典褪色电影剧照,带着年久失修和遗世独立的味道。
徐明生失落莫名的站在小小的斜坡上久久的看着这栋房子,然后转身回村长的家,悄无声息的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下。
徐明生在六点半点醒来。楼下已经有了动静,但似乎还不到吃早饭的时间。
徐明生在门口站了一会,最终决定往木材加工厂的方向跑。
他跑得很慢,当拐过那个弯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显得非常突兀。
对面是一片□□的灰黄色的山,从上到下,不见一点植被,和这边的郁郁葱葱行程强烈反差。荒凉又可悲。山腰的平地边上堆着些黑色的矿石,矿石边有两间简陋的平房,平房前面堆着一堆竹子。
身后传来喇叭声。
徐明生往边上站了站,昨天见过的那位司机陈东开车小卡车从他边上开过去,陈东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徐明生挥着手目送卡车走远,回头返回。
早餐是稀饭,配饭是青菜,看着就很可口。
徐明生吃完后就往昨晚见过的那栋房子走去。他要在八点之前见到那些租住在那里的人。
太阳已经在西边的山上露出脸,日光下的房子非常非常的普通。当然,徐明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昨晚已经知道那些工人租住在房子的西面。
总共有五个人,一个女人和四个男人。女人是其中一个人的妻子,平时负责做饭和其它杂物。上工的时候也去的,不过做的是比较轻松的活。他们来自另外一个镇的乡下。去年修高速的时候来的,后来这里有人起新房,他们又留了下来。每天都是八点后出门,下午六七点才回来,这几天在半里外的人家里做活。这些都是容易查证的事情。他们做活的那户人家在这里的院子里就可以看到,三层看起来新盖的漂亮小洋楼,公路那边恰好有条小路直通下去,但是也不算近。不认识也没见过死者,只听说某户人家有人从外面回来了,却也是近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咳,我们在这里住了也快两年了,村头这里人真的不多,就算过年也很多是出去过的。我们当然不在这里过年,听他们自己说的。再说这女人一看就是大城市出来的,说句实在话,我们连省都没出过,哪里去认识这样的人呢。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村上的人。别看这里人少房子似乎挺破的,都去大城市了,京城夏州青州华海……有不少混得很好的。喏,房东阿姨两个小儿子早就在青州买房安家啦,那的房子可不止一两万一平啊。哎呀,不用特意去探听,他们聊天的时候经常说起。就这么几个人,翻来覆去也没什么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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