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绳子的接头,系的是蝴蝶结。
哪里不对呢……
她下意识地迅速站起,匆忙间忘记了自己低血糖的毛病。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姜教授和杜嘉成的身形在她眼前渐渐模糊,八月的酷暑加之地下室密不透风的闷热,让人心生绝望。杜嘉成身上那件紫色的衬衫在后背处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远看就像是深红色的血迹……一滴汗珠从栗妙颐的脸颊滑下,她觉得自己也在流血……
“咚”的一声,栗妙颐重重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又看到了梦中那个人。
☆、画像
栗妙颐醒来的时候已过正午。她发现自己半躺在树荫下,右后脑勺疼得厉害,口中有浓浓的藿香正气水的味道。其他人都坐在不远处,每人手中拿着一份盒饭,边吃边聊。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T恤。
见她走过来,杜嘉成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地示意她坐下,又将一份盒饭递了过来。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栗妙颐说,没有看姜教授的眼睛。她的语气充满歉意,竭力掩饰着身体的不适。
事关人命的工作场合,就算是女性也没法用弱小来博得同情。
“你身体不好就去歇着吧,嫌疑人的画像我和小杜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任务结束了。”姜教授面无表情地说。
他平时对栗妙颐一贯是不温不火的态度,可今天当着周副队长的面,如此不给她留情面,实在让人难堪。
“我昏迷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小时吧,这么快就好了?”栗妙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十分惊讶。
气氛有些尴尬,杜嘉成出来打圆场:“是这样,我和老师都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连环虐杀案,犯罪心理学史上可以借鉴的类似案例有很多,加之凶手虽然狡猾,还是留下了较为明显的个人信息,所以完成得比较轻松。当然啦,我和老师还有一两点小分歧,但都不是原则性的……因为急着案子,又见你只是中暑,就没顾上照看你,对不起啊,妙颐。”
栗妙颐笑得很难看。
周副队长清了清嗓子问:“栗小姐,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我认为,凶手像个女人。”栗妙颐慢慢说。除了蝴蝶结,她举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只是,那种感觉挥之不去。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显然表示怀疑。栗妙颐自己也开始动摇。首先,profile原本就是她的弱项。此外,除去自己那不靠谱的“感觉”,现场的一切都显示凶手是个男人。如果这是一道写在纸上的考试题,她大概会这样给凶手画像:男,年龄20-35,受教育程度较高,有医学背景,与女□□往有障碍,轻微强迫症……
“栗小姐,”周副队长说,“这五位受害人死亡时间很接近,可能是同时被杀害,就是说凶手可能需要同时控制五个人。可受害者身体上的大小伤口都十分整齐,比不少实习医生切的口子还要平整,不像是混乱中的刺杀……成年女性平均体重60kg,要将受害人从那么高的入口拖入地下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按照你的说法,凶手很可能有同伙。”
“周队长,根据我们的经验,”姜教授打断了他,“这种不以现实利益为目的的盘剥式变态虐杀行为,绝大多数是单人行为。”他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和到此为止的威严。
栗妙颐不再作声,她知道姜教授的判断是正确的。自己若再纠缠下去,丢的不仅是导师的脸。
匆匆吃过午饭,栗妙颐拿到了姜教授和杜嘉成对凶手的分析报告。结论和她所想的差别不大,只是他们二人的分析过程十分严谨,连被害人背部刀伤的深浅都被精确地标明,用以分析凶手的力量大小。她又读了一遍他们二人作的最终结论:综上所述,凶手应为男性,年龄20-30岁,身高174-180,体型偏瘦,受教育程度较高,具备初级解剖学知识,心理素质佳,可能从事过犯罪调查相关工作,轻度洁癖,系本地人或外来常住人员,初步断定患有与女□□往障碍症……
洁癖。怪不得现场的地面只有薄薄一层灰尘,显然是凶手作案时曾打扫过。爱干净,这大概也是栗妙颐潜意识里认定凶手是女人的原因。
周副队长要赶回警队加班,不能送他们回K大,便将车钥匙交给了杜嘉成他们,自己则跟其他警员乘警车回去,商定明天工作时由杜嘉成再将车开回现场。
看来,周副队长是希望杜嘉成能在破案期间长期跟进,随时提供帮助。
天色渐暗,暮风习习,回程的路上,杜嘉成熟练地驾驶着周副队长的桑塔纳轿车,姜教授在后座沉思,一言不发。栗妙颐坐在副驾驶位,不自觉地观察着杜嘉成,发现他虽然开着导航,却几乎没看过一眼。
哦,差点忘了,强大的方向感也是杜嘉成众多优点里的一条。
栗妙颐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杜嘉成,而是把精力放到案子上。明天,姜教授有课,所以只有她和杜嘉成会到现场参加调查。栗妙颐,你不是不甘心吗,那就拿出点真才实学来。
体型偏瘦、心理素质佳、解剖学、洁癖……她在心里默念着嫌疑犯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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