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了解茂吕田胜彦生前的情况。”
“老板不是那种会招人记恨的人。”盛夫立马回答道,“对俺们来说,老板就跟俺们的亲爹似的,把无依无靠的俺们捡回来,抚养长大……”
盛夫看向起居室的架子,架子上摆着一张胜彦的相片,看上去像是在滑雪场拍的。这位中年男人以滑雪场为背景,竖着两根皱巴巴的手指,老大不小了还摆了一个V字手势,让人不忍直视,既可怜又可爱。不过“生前的情况”指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昨天夜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啊,这个……昨天俊彦先生来了俺们这儿。”
“俊彦?茂吕田俊彦吗,就是死者那个住在空地对面的弟弟?”
“嗯。”盛夫点头,“大概十点以后吧,雪停了过来的。来了就跟老板在这屋子里开始喝酒,俺们也陪着一起喝。”
“酒席大概什么情况?”
“有啤酒和日本酒,还上了点下酒小菜……啊,对对,俺最后一次瞅见那把菜刀就是那会儿,拿来切萨拉米来着,然后就搁洗碗机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感觉这人有点傻乎乎的,“我想知道你们谈话的内容。”
“啊,明白……”
不知道怎么了,盛夫有些犹豫,磨磨唧唧的,难道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我看向哲史,他把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谈得不怎么愉快。”
口音关系,我把“不怎么愉快”听成了“不咋么愉快”。我们花了点时间才打听出下面这些情况。
胜彦和俊彦确实有不少往来,但最近兄弟关系搞得非常不好,俊彦一直在没完没了地劝他哥,让他别再紧巴巴地经营这家小破工厂,改行去做别的生意。昨天在酒席上也谈到这个话题,或许是酒劲儿上来了,争吵愈演愈烈,甚至闹到差点要动手的地步。两个总是帮着胜彦老板的员工也赶紧把两个人拉开,酒席这么不欢而散。
“吵得很厉害是吗,具体吵什么?”
“就是对骂。俊彦先生对老板说‘我要杀了你’。”
“喂,小哲……”盛夫小声责备哲史,不过已经晚了。
“这可真是爆炸性的言论啊,酒席几点结束的?”
“大约十一点半左右吧。俊彦先生在那之后就马上回去了,老板还在骂骂咧咧的,不过也回自个儿屋里去了。俺们累得够呛,喝得有点迷瞪,也就上到二楼洗洗睡了。”
“这么说,你们并不知道之后老板发生了什么事?”
两名员工同时点头。
冰雨继续问道:
“预计死亡时间是在深夜十一点到十二点间,如果十一点半胜彦还活着的话,他就是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这三十分钟内遇害的。俊彦走了以后,还有人来过这间房子吗?”
“没有。”哲史又点上了一根烟。“警察查了查俺们屋子周围的雪,说是除了便门,前院只有俊彦先生往返的脚印,所以没有谁进来过。”
我细细嚼着口中的仙贝,跟冰雨交换了一下眼神。
案子发生前,唯一来过被害者家里的人是对亲哥哥说出“我要杀了你”这种话的血亲。被害者倒下的地方,正是自己家和这个男人家的中点。这么一来,怎么想都是——
嘎啦啦啦,门外传来了刺耳的声音,有人打开了大门。
盛夫出了起居室,很快就跟一个男人一起回来了。
除了白头发和皱纹比较少以外,男人跟死掉的胜彦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用他做自我介绍,我们也看得出来他就是茂吕田俊彦。男人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我们。
“我是来商量葬礼事宜的……他们是什么人?”
“说是东京来的侦探。”
“侦探?真的假的?看起来很不对劲呀。”
“真巧啊。我们方才也开始觉得您不对劲了。”我反击道,“听说昨天您跟被害者宣称‘我要杀了你’来着,茂吕田俊彦先生?”
“我是说了狠话,不过这是吵架常有的事吧?胜彦也回了我一样的话,就因为这点小事怀疑我,我可受不了啊。”
胜彦用的是标准语,可语调中还是透着点口音。
“再说了,没发现有人接近过我哥的尸体吧?他肯定用了什么古怪的自杀手法,不可能是他杀啊。”
“或许是你为了脱罪用的诡计呢?”
俊彦不说话了,脸色愈发难看。冰雨为了缓和气氛,问了句“您有什么不在场证明没”,然而适得其反,对方并没有不在场证明。
“之后我回到家,刷完牙就睡了。我也是单身嘛,所以没有证明,不过我也没有什么竹蜻蜓呀,任意门啥的。”
我想回他一句还有任意窗呢,但想到再较劲下去,查案就更麻烦了,于是放弃了。俊彦一步步迈进了起居室,看样子要将我们这些可疑的闲杂人员逐出门外。
我们老实站起来,冰雨趁穿大衣的工夫,又给了俊彦一句。“俊彦先生,方便问您一句吗,您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半是在这间房里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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