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洗阴道是必须的,他在被害人死后、而非死前实施过性侵。奸尸的行为再一次证明,凶手不愿冒险在自己和杰西卡身上留下伤痕。不论凶手是谁,他对搜集证据的过程有所了解。
劳拉望着杰西卡·帕里斯,她瘦小无依的身体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解剖台边缘的水槽里仍有残留的血水,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光。一天之前,这个女孩让劳拉想起维多利亚时期的洋娃娃,如今她看上去更像个破布娃娃,一个Y形的大口子丑陋地纵贯她的身躯。
“你量过她……你说她比同龄人要瘦小?”劳拉问道。
“而且有点发育不良。”
“你的意思是,从解剖学上看,她更像个小女孩,而不是青春期的少女?”
“女孩生理早熟是个新近出现的趋势,她们比我们这一代人成熟得更快。但这个女孩发育相对滞后。不过,她还是到了长阴毛的年纪,但凶手把毛都剃掉了。”
“他把毛剃了,好让自己相信她比实际更年轻。”劳拉说。
“也是为了毁灭证据,除掉她和他自己的毛发。”卡门·索托梅耶定定地看着遗体,眼神充满悲伤。劳拉留意到她咬过嘴唇,牙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唇膏印。
卡门补充说:“如果他想让她看起来更年轻点儿,其实不用费什么功夫——她胸部也没怎么发育,连文胸都没穿。我还以为十四岁的女孩子都会穿文胸,不管她们需不需要。”
劳拉想起杰西卡梳妆台抽屉里的文胸,“是凶手把文胸摘掉了。”
“但他留下了比基尼式的内裤。”
劳拉说,“我怀疑他给她买了内裤,只是不合身。”
“他想给她换什么样的?”
“可能是比较保守的样式吧。”
卡门蹙起浓眉,“是吗?”
“谁知道呢。只是我这么觉得罢了。”劳拉说着,脱下了鞋套、防护服和手套。
她知道自己不该先入为主。她办案的时候,总是尽量推翻、而非证实自己的猜想。只有这样,她才能避免陷入错误的逻辑。她将证据看作是散落一地的汽车零件,她要确保这些零件严丝合缝的拼在一起,而非生拼硬凑。
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可能是这女孩本身,她显得格格不入,但劳拉不知为什么。可能因为她的年纪,也可能因为别的。
“那连衣裙是自家缝的,”卡门·索托梅耶说,“没有标签,从衣褶看,衣服的版很简单。所以这缩小了调查范围。”
劳拉离开谢拉维斯塔社区医院的法医办公室时已将近六点,天色不妙,像是暴雨将至。劳拉摇下车窗,呼吸着裹着雨水气味的潮湿空气。这镇子比她几周前来的时候要绿多了——公路两旁长着石茅,郁郁葱葱。山坡上的墨西哥刺木长得跟深绿色的烟斗通条1似的。
劳拉把需要带回公共安全部的物证放到后备箱里,每个物证袋上都标上物品的缩写:杰西卡的毛发、指甲、皮屑采样和连衣裙。当然,还有轮胎印的模型和裹在纸袋里的火柴盒。
凶手折回犯罪现场,留下那个火柴盒,想必是志得意满——这是一种挑衅。他在和警方玩躲猫猫。从某种角度看,这是件好事。劳拉知道,罪犯自信膨胀的时候,往往也是犯错误的时候。她要趁其不备,逮个正着。
劳拉对那条连衣裙很感兴趣。它是依着纸样,用缝纫机缝制的。这说明了什么?凶手像泰德·奥尔森那样懂得缝纫么?亦或是有人替他缝制了这条裙子——女友、妻子或母亲?因为这裙子不合身,他还试着去给十四岁的被害者另买一条,为何如此执着?
要找到生产缝纫纸样的公司并不容易,更别提精确识别凶手购买纸样的商店了。至于追查拉链、棉线、蕾丝和丝带的来源,劳拉更觉得希望渺茫。
假如凶手不是在本地采购的原料,追查连衣裙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劳拉抵达图森时,暴雨终于来了。她从瓦伦西亚公路的岔道下了高速,然后沿着图森国际机场附近的大路向西,驶向位于图森大道的公共安全部。
快到公共安全部停车场时,闪电划破了天空。公共安全部的大楼建于60年代,外形像个大粮仓。瓢泼大雨之中,蓝灰色的混凝土外墙和天空融为一体。美国国旗和亚利桑那州旗在狂风中猎猎飞扬,系着旗帜的链条发出粗粝的声响。自动门打开,劳拉边驶入停车场,边扫视停泊的车辆,没看见维克多的卡车。这个钟点,大约没人在了吧。
她将轮胎印的模型、火柴盒、杰西卡的衣物和其他物证存档,又填好申请物证检验的文书。回自己座位的途中,她经过麦克·加拉斯的办公室,发现那儿添了些新东西——门边的墙上挂上了两排照片,大都是图森的社交活动场景,加拉斯夫妇和其他人在各种筹款活动上的留影之类。他们都穿着昂贵的衣衫,脸上带着着养尊处优的微笑。
劳拉从来不属于那个圈子,如今也深知自己永远不可能融入。她常给流浪猫收容所捐款,幸好寄支票不需要穿昂贵的晚礼服。
除了最年轻、资历最浅的托德·里斯之外,劳拉分队里的其他人都回家了。里斯的座位在劳拉的斜对角,朝着另一个方向。劳拉很满意,这样她就不需要同他寒暄了。劳拉经过时,里斯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又盯着电脑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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