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那边!”
甲田君由于慌张的原因,连话都说不清楚,手指着面向院子的南侧窗户。
定睛一看,窗子被人打开,玻璃上有一个硬物击打后留下的不规则圆形。肯定有人从外面打破玻璃拔开里面的插销,潜入室内。地毯上沾满可怕的泥脚印。
夫人跑到倒在地上的弘一君身旁,我冲到打开的那扇窗户边,窗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坏人当然不会磨蹭到现在还不逃走。
在同一瞬间,不可思议的是,少将父亲并没有查看儿子的伤势如何,而是径自赶到房间一角的保险柜前,转动密码盘、打开门,检查里面的东西少了没有。对此,我感到很奇怪。身为军人怎么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先检查财产丢失与否,而不顾儿子的伤势呢?
过了一会儿,在少将的吩咐下,书童打电话分别通知了警察署和医院。
夫人搂着昏过去的弘一君,呼唤他的名字,声音呜咽。
我掏出手绢包扎他脚上的伤口,希望可以止住血。子弹射穿了脚踝。志摩子反应很快,从厨房取来水。奇怪的是,虽然她也很惊恐,但并不像夫人那么悲伤。我总感觉有些冷淡。
我一直深信她不久将和弘一君结婚,所以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比起检查保险柜的少将、冷淡的志摩子,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人就是结城家的男仆,一个姓常的老头。他听到动静,比我们晚一些来到书房。一进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并没有凑到围住弘一君的人群边,而是跑向那扇打开的窗户,一屁股坐在窗户旁边。忙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老仆人的举动。我无意中发现,十分诧异,常爷不会是精神错乱了吧?他就是那样慌慌张张地瞪着眼睛看我们这边,一边还保持着正规的坐姿。不像是因为吓呆了而直不起腰来的样子。
后来,医生总算来了。镰仓警署的司法主任波多野警部也带领手下随后赶到。
弘一君在母亲和志摩子的陪同下,被医生用担架送到镰仓外科医院。弘一君生性胆小,那时侯他已经恢复意识,伤痛交织着心理上的恐怖,紧皱眉头,还不断地流眼泪,任凭波多野警部怎么询问盗贼的体态、打扮等情况,一句话也不回答。他的伤势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是脚踝骨完全粉碎,属于重伤。
经过调查,行凶案件被初步猜想系盗贼所为:盗贼从后院潜入,正在室内偷东西的时候,意外地遇上弘一君(弘一君可能追盗贼了,倒地的位置不在门口),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朝弘一君开了一枪。
房间的办公桌抽屉全被抽了出来,里面的书本散在桌面上。据少将说,抽屉里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同一张办公桌上还有少将的一个钱包。不可思议的是,里面数额可观的纸币,一张也不少。这个奇怪的盗贼都偷了些什么东西呢?办公桌上的金制小台钟(就在钱包的旁边),同一张桌上的金制自来水笔、金怀表,还有摆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上的一套金制香烟器具(盗贼偷走香烟盒和烟灰缸,现在只剩下铜制的托盘)。
这些就是所有的被盗品。检查来检查去,其它东西一概不少。保险柜里的东西当然也没有少。
总而言之,这个贼只搜刮走了房间里的所有金制物品,对其它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可能大脑有毛病。说不定是一个黄金收集狂。”
波多野警部一脸奇怪地说。
第02章 消失的脚印
实在是奇怪的小偷。难以理解他为何不理会装满钞票的钱包,偏偏执着于没用的自来水笔呀、怀表呀什么的。
警部询问少将,除了价格昂贵,那些丢失的金制物品中,有没有具有特殊价值的东西。
少将觉得应该没有。金制自来水笔是他在某师团当连长时,一个出身高贵的战友赠送的,它的价值无法用钱来衡量;三寸见方大小的金制座钟,是当年在法国买的纪念品,做工精巧无比,少将爱不释手。两样东西对于小偷来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波多野警部接着从室内到室外进行了严密的现场调查。
他来到现场的时候,距离枪响已经有20分钟,当然不会傻到去追盗贼。后来得知,这位司法主任崇信犯罪搜查学,平生的座右铭就是科学的绵密。据说,在他还是一名普通刑警时,为了在检查官或者上司来到之前完整保存地面上的一滴血迹,他会在血迹上倒扣一只碗,并且整晚上在碗的周围插上短木棍。他就是这样保持血迹的新鲜度。
凭借绵密周到的办案能力,他一步步升上来。由于他的调查滴水不漏,检查官和法官都非常信任他的调查报告。
但是,即使有这位绵密周到的警部出马,房间里面也找不到一根毛发。惟一的痕迹只有窗户上的指纹和屋外的脚印。
正如人们一开始猜测的,盗贼利用切刀和吸盘切下一块圆形玻璃,然后打开插销进入室内。指纹是在警部用手电筒照窗外地面时发现的。
所幸,外面的雨停了,窗外的脚印清晰可见。泥地上显现出普通劳动者穿的胶底鞋印。共有两列脚印延伸到后院的篱笆墙,想必是盗贼往返的路径。
“这家伙走路内八字,像个女人。”警部自言自语。我注意一看,果然脚尖比脚后跟靠内。一般来说,长着蟹形屁股的男人有内八字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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