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和老爷爷一样仓促,待我追出去,已不见了人影,我悻悻而归,正想问孟婆婆这围巾该怎么办,一低头,原本那被我紧紧抱在怀中的围巾,不知何时,竟已不见了。
孟婆婆出来收拾汤碗,招呼我回屋:“谛听,听完了故事,该睡觉了。”
我这才觉得困倦,打了个哈欠,去孟婆婆房中睡觉,这一觉醒来,不知道我今天听过的故事是会被记得,还是会被忘记。
我叫谛听,生长在苏州河边,是孟婆婆驯养的一只小兽。孟婆婆在苏州河边的小巷里开了家店铺,专门卖汤,她熬的汤美味,人喝下去后,能忘却前尘旧路,所以每每总有人寻来,向她讨一碗汤,忘记该忘记的,而作为汤钱,客人们要向她讲一个故事。孟婆婆常说,苏州河里流淌的全部都是故事,我从前不信,直至今日,完全信服了。来孟婆婆店里的人,鱼龙混杂,可我也只见过两个干干净净的人,哦,不,应该说是两个干干净净的魂灵,一个叫做何梓州,一个叫做苏沐慈,苏沐慈有一副好嗓子,唱得极好的戏,假假真真,却没唱出一段属于自己的情。不知他们离开孟婆婆的店后还会不会相聚,不知这一场戏,还会不会唱出个圆满。
我是谛听,是孟婆婆驯养的小兽,是你手中那一碗浓汤,把我喝下去吧,前尘旧事,只要你想忘的,我都可以让你忘记,不想忘也没关系,那便牢牢记在心里,去该去的地方,寻该寻的人。愿你所选择的,终得圆满。
ps:这个故事是由真事改编的,我从朋友的口中得知,写了下来,故事中的何梓州已经不在人世,可惜无法让他看到。那个年代这样的遗憾留得太多,不过幸好,他们心中尚有爱在。
第八十谈、地下铁
梁宋每天乘坐地铁上下班,来回要花去三个小时。
这个城市,外来人口如潮涌般而来,他们渴望在这里闯出一片天,所以怀揣着自己的梦想,在城市边缘租住一间小小房间,每天迎着骄阳,跨越大半座城市来到最繁华的金融中心,在一座座高楼中无数黑白色格子间后开始了自己的闯荡。所谓闯荡,不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对着电脑屏幕的机械重复。于他们而言,上下班的路途,披星戴月,是要耗尽身体里大半精力的。
梁宋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匆匆洗漱一下便需去赶地铁,晚了不仅要和人潮做肉身搏斗,还要在地铁车厢里cosplay沙丁鱼罐头,那滋味儿可真是不好受。但到了晚上便会好上很多,梁宋经常加班,常常坐末班地铁回家,那时的地铁上便没什么人,他靠着座椅玩儿玩儿手机,或是睡上一觉,也就到家了。
临近年关,是他们公司最忙的时候,这天,梁宋精疲力尽上了地铁,刚挨着座椅便昏昏沉沉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呵!倒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方才上地铁的时候,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可现在却是满满当当,大多是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看起来也是刚加完班,一个个面露倦容,没有什么生气,所以这时的车厢,很是安静。
这还是梁宋头一次在末班地铁上见到这么多人,他抬头看了看报站牌,才走了七八站,他也不过才睡了十几分钟,等到终点站他的家,还要好久。
梁宋打算再睡上一觉,就在这时,旁边有人拍了拍他:“小伙子,别睡了,小心坐过站。”
梁宋回头看去,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儿,面目慈祥,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没关系,我到终点站下,坐不过。”梁宋回答。
老头儿却摇头道:“年轻人,就是不爱听劝啊!”
梁宋心里生出反感来,小声嘟囔:“你谁啊,管我?”
“我自然是管不了你的,也没想管你!”老头儿说:“看你的样子,是外地人吧?大学毕业后就留在这儿工作?几年了?”
“上学四年,毕业四年,八年了。”虽不情愿,可老头儿眉目间不经意透出的威严还是让梁宋老老实实回答了。
“八年……嫩得很呢!”老头儿说:“这城市里传说挺多的,你晓得吗?”
“传说?”梁宋一听,忍不住笑起来:“您一把年纪了,还信这个?”
“你懂什么!传说传说,口耳相传,百家言说,都是有根据的,你别不信!就说现在咱们坐的这趟地铁,也是有说头的!”
“说头?有什么说头?”梁宋也好奇了起来。
“也就是本地少数年长的人才晓得的!”老头儿眉毛挑了挑,很是得意的样子:“这里的地铁在每晚十点末班车运营结束之后是一定要再加开一班的,这个你晓得吗?”
“怎么可能!”梁宋不信:“从没听人说起过!”
“所以说只有本地少数年长的人才晓得的嘛!”老头儿说:“这件事情很秘密的,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否则知道的人多了,就没人敢在晚上坐地铁了!”
“为什么不敢在晚上坐地铁,难不成还闹鬼啊?”梁宋自觉可笑,说着便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谁想老头儿严肃地拍了拍他:“嘘!别笑!就是闹鬼的!”
“哦?那您就给我讲讲,怎么个闹鬼法?”
老头儿向梁宋凑了凑,悄声说:“当初修地铁的时候,修到一半,修不下去了,因为有一段路修了塌塌了修,几次三番,像是陷入了怪圈。后来工人们也都嚷着要罢工,说是一下去开始干活,就能听见哭声,幽幽的,太哀怨,听得人胆战心惊,谁还敢在下面待着?后来找专门的人来看了看,说是修地铁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地灵,地灵被吵醒,恼羞成怒,所以才阻止了地铁的修建。只要向地灵诚心道歉请求原谅,这事情便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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