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头儿忽然就不哭了指了指面前的墓碑:“我家在这儿。”
老赵头心里咯噔一声,举着手电的手已经不自觉挪了过去,光照在墓碑上,映出一张黑白色的合影照片来,上面那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和他身边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再扭头去看,那白发老头儿却已经不见了。
老赵头就是在这个时候惊醒的,确切来说,是被吓醒的,伸手一摸后背,全是冷汗。看看表,正好是凌晨三点,他却是再没那个胆子巡园了,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老赵头想起来昨晚那个梦,有些放心不下,凭着记忆寻到了梦里的那块墓碑,赫然正是他梦里见到的那一块。白发老头儿和老板依偎着,笑得慈祥安宁。
老赵头当时就傻那儿了,左想右想不对劲,忙去管理处要了些纸钱在墓碑前烧了,边烧边絮叨:“老哥啊,是不是你孩子们不来看你寂寞了啊,我给你烧些钱,你在下面吃好喝好,不够了我再给你烧……”
本以为这样就没事儿了,谁想到当晚,老赵头又梦见了他,仍是呜呜咽咽哭,说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老赵头觉得这事儿太过邪乎,总觉得那白发老头儿是想让他传达些什么。从此他便留了个心眼儿,想等那老头儿的亲人来了跟他们说道说道,看看老人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可巧了,没过多少天,那白发老头儿的儿子竟然来了。
白发老头儿的儿子名叫秦明,是个孝敬孩子。伺候久病在床的父母入了土后,每年清明,十月一及老人的生辰和忌日都会过来祭拜。可今年清明还没到,他却提前来了,是跟最近总做的一个梦有关。梦里,他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父母去世也有三年时间了,他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其实自古以来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儿孙孝顺,及时给死去的家人烧钱,家人在地下过得好,便不会来打扰儿孙们的生活。可倘若有一天死去的家人出现在了儿孙的梦里,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缺钱花了,这时就要及时给他烧些纸钱,再一个,就是他有未偿的心愿,希望儿孙帮忙了愿的。
秦明上坟勤快,地下的父母自然不缺钱花。他想来想去,可能是父母有夙愿未了。因为梦里的父母看着他一直在哭,很奇怪,父母二人隔着很远的距离,像是在一个隧道口,母亲在一头,而父亲却在另一头。父亲哭着在隧道里摸索,可就是走不到母亲那边去,而母亲无论如何探头张望,也看不见父亲的身影。他听到父亲颤抖的声音,说好饿,说找不到家了,说要回家,要回到老伴儿身边去。而母亲整个人都似崩溃了一般,不住念叨着父亲的名字,让他赶快回家。
秦明满脸泪痕从梦中惊醒,直觉事情不对,当天就请了假,赶去了常青墓园。
他提了一大包东西,都是烧给父母的。刚走到墓碑前站定,就听见有人叫他:“小伙子,你是这家的儿子?”
秦明扭头,见是墓园的守墓人,点了点头:“是啊,来看看父母。”
“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啊,父母虽然不在了,可这墓地也算是他们在地下的家了,你该常来看看才是,不然老人会想的。”
秦明说:“其实我一年也要来好几次的,清明,十月一,他们的生日都会过来。之所以今天来,是因为昨天晚上梦见他们了,所以来看看。”
老赵头一听,忙问:“你也梦见他们了,是不是梦见他们在哭?”
秦明诧异:“您怎么知道的?”
“你说这事儿蹊跷不蹊跷,我也梦见你爸了,坐在墓碑前面哭,直说自己找不到家,一连好几天都是这个梦。我寻思着是不是想儿女了,或者钱不够花了,还特意给他烧了些纸钱,可是没用,每天晚上到了点儿一定会梦见他。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啊?”
秦明想了想:“应该没有,我爸妈走的时候挺平静的,遗嘱也是早就立好的,我是独子,也不存在争夺遗产的问题,他们该走得安心啊。”
“那可就怪了!”老赵头围着墓碑转着看:“我在这儿呆了五年,还是头回遇见这么蹊跷的事情……诶?这是什么?”
老赵头手指的方向,是墓碑的底座,放了块砖头,下面压着一张纸,写了一行挺潦草的字:“一万元换回骨灰,想好了打电话***********”
“坏了!”老赵头一拍脑门儿,忙跑回房去拿了工具回来:“小伙子,对不住啊,你爸的骨灰很可能被人给偷了,我得把墓起开瞧瞧,你看行不行?”
“这……”秦明有些犹豫,可看着手上的纸条,再想到梦里父母老泪纵横的脸,一咬牙:“起吧,叔!”
老赵头用最快的速度把墓起了,两人探头一看,里面只孤零零的隔着一个骨灰盒子,那是秦明母亲的。
“我爸呢?”秦明声音已然颤抖:“我爸哪儿去了?”
“这帮脏心烂肺的家伙,连死人的主意也打,良心被狗吃了吗?”老赵头骂着,不忘提醒秦明:“小伙子,赶快报警!”
秦明这才回过神儿来,忙着打电话报警,老赵头则把骨灰失窃的消息汇报给了管理处,所有守墓人都被召集了过来,安排对墓园的边缘进行搜查。因为墓园只一个大门,有保安守着,虽然墓园是建在山上,可自打开辟成了墓地,上山的路也只那么一条,小偷若是能在半夜偷跑进来,一定是把墓园的围墙给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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