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放大镜,罩在吸取纸上,以便让听众看淸楚。田村检察官立即将脸凑上来,很佩服地对照两种笔迹。
“如果把这些文宇正过来看,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笔迹。也就是说,吸取纸并非是三千子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田村检察官惊奇地问道,“换句话说,矮子拿来的那只断臂并不是三千子的?如果那些指纹是假的话。”
“是的,的确不是三千子的。”
“如此说来,就彻底推翻了对于此案的推断。”
“是的,从一开始就错了。”明智平静地回答道。
田村的脸色变得越发严肃,搜査科长也向前挪了一下。
“那么,明智君,你是说三千子并没有死?”
“是的,三千子并没有死。”
“那你……”田村检察官由于某种复杂的感情,脸色变得苍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智。
“是的。”明智读仅了检察官表情中所包含的内容,说道,“的确是这样。你的猜测是对的,三千子并非是被害人。”
“她不是被害人……”
“她是加害人……三千子才是真正的凶手。”
“那么,被害人在哪里?三千子究竞杀了谁?”
“别急,现在已经大致有了眉目。”明智打断检察官的话,招手叫缩在一角的偶人师过来。
“安川,问你一些不该问的话,这些偶人都是别人的订货吧?”
“唉,是的。”偶人师舔者嘴唇答道,“是一个花园的订货,都是生偶人。”
“里面立者的那尊裸体偶人,比别的都要大得多,那也是花园订做的吗?”
“唉,是的。”显然,偶人师开始发抖起来。
“可是,直到昨天,这尊裸体偶人一直摆放在橱窗里,为什么现在要把它混在别的偶人中间呢?”
偶人师此时的举动说明了一切。
明智冷不防推倒挡住他去路的生偶人,朝里面那尊偶人走去。然后,拿起掉在旁边地上的一把锤子,对着偶人那张滑稽的脸猛地一击,只见偶人的脸痉挛似地倒塌下去,锯屑和土块四处飞敢。
“这就是可怜的被害人。”
明智用手指掰开泥土,里面的人已经死去,黑发散乱,脸色发蓝,三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不用说,正是女佣小松。真可怜,她的双手和双脚被割去一半,模样就像那个矮子似的,被放入这微笑的福神的体内,都是那可怕的残疾人造的孽。可是……”
明智突然闭口不言,当时正好现出死人的咽喉,周围的皮肤有一个奇怪的黑点,显然是被人用手掐死的痕迹。
“一定是开始时只是头部受伤,被害人还未彻底断气,凶手后来又把她掐死的。”
一种异样的沉默,就连久经沙场的警员们,都不敢正视这前所未有的残虐。大家屏住呼吸默不作声,整个房间像一幅阴惨惨的活人画。昏暗的灯光照着人们的半个脸,像鬼影似地投射到地面和墙壁上。一帮人竟像死去一般,纹丝不动,而没有生命的偶人看起来却像是在面面相觑,哧哧地偷笑。
“那么,是三千子杀了情敌小松吗?”
“是的。”就连老练的明智,脸色也有点发青,“犯罪的根椐是因为恋情。三千子和小松对莳屋的恋情以及矮子对山野夫人的恋情,案件的起源皆因为恋情。”
“可是,把小松嵌在偶人中的又是谁呢?”
“那个人并不是三千子,而是矮子。还有,安川也是同伙。我开始怀疑偶人师,是从看到矮子昨晚到这里来开始的。还有,矮子化妆成正常人用的假腿并非通常意义上的假肢,而是木头制成的偶人腿。做工特别考究,弯曲度也正合适,对矮子来说可谓是天衣无缝。正因为如此,他才常常可以穿鞋子。能制成这样的东西,只有偶人师。也就是说,安川和矮子之间已经有十多年的孳缘了。”
“可是,明智君,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田村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打断明智的话题。“我现在也被搞糊涂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如果小松是被害人,那么矮子拿的断臂又是谁的呢?小松于二三天前离家出走,发生百货商店风波时,她不是还在山野家吗?我认为这也是不合情理的。”
“可是,就在事发的次日,小松就生了病。而且,害怕被外人见到。我去病床前看望她的时候,她用枕头蒙住脸,不敢正视我。不仅如此,不小心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指甲,上面涂有指甲油,好像是小姐的指甲。”
“那或许……啊,会有这种怪事吗?”
“开始我也认为不可能。可是你看这个,从发现这张照片时开始,我便弄淸楚究竞是怎么一回事了。”
说着,明智拿起台子上的一张山野家的合影,并把照片递给田村检察官和搜查课长。照片上,有人有意把三千子的脸搞得一塌胡涂。眉毛上涂满了白粉,下面画了一个眼镜框。
看完照片,田村和搜査课长面面相觑,不禁叹道:“真是太像了。”
“的确非常相似。把眉毛涂掉,再让她带上眼镜,让这种丰富的表情再变得文静些,便和小松没什么两样了。这也难怪,本来小松就是山野的私生女,和三千子是姐妹。只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姐妹之中,一个是老实文静的,表情呆板,一个是疯疯癫癫的,表情丰富,而且发型、眼镜、眉毛也不一样。现在明白了吧?就是说,那天晚上,三千子和情敌也是自己的异母妹争风吃醋,结果由于自己的情绪失控,终于酿成了惨祸。三千子用石膏像砸向小松,结果误杀了小松。而且,情急之下,想出一条把自己化妆成小松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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