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宁宁,就是赵家的小孩,那个瘦长年轻人最小的表弟。赵青松老来得子,一对双胞胎,两兄弟,从前夜我们破了阴楼局后就开始发高烧,他们一口咬定是阴楼局被破后邪气反噬的缘故。
另一个叫欢欢的男孩情况稳定,但这个宁宁,我们刚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吓了一跳。
小男孩躺在病床上,两眼圆睁,四四盯着口无一物的天花板一角,他还有呼吸,但是整个身子赢得像石头,十指也钩成了鹰爪状。嘴巴张着,怎么都闭不拢。在场的赵家五六个人,个个一副要杀了我和刘屠夫而后快的模样。
我打量着那几个人,忽然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个瘦长年轻人,伸手摸着孩子的头脸,一副担忧的样子,但我看见,他的无名指上有一道戒痕,我皱了皱眉,不由得问:昨晚一直这样吗?昨晚谁守夜啊?
“我,你想怎么样?”那瘦长男人抬头盯着我,冷声说,“你们俩干的好事,还审问起我来了?”
我赶紧摇了摇头,说:要不报警吧,孩子命重要。
“狗日的!”赵青松厉声说,“刘义,管好你的徒弟,有他说话的份吗?”
刘屠夫没回话,也没硬来,直接拉着我出了病房,来到医院走廊的一角,问我是不看出什么来了。我有些犹豫,说你信我的话不。刘屠夫在我后脑拍了一巴掌,说:小畜生别卖关子,我早看出来了,你道行不咋样,眼毒,说,看到了啥。
我说:那个赵宁表哥的手上有戒痕,我想问他是不结过婚。
刘屠夫茫然的说那个叫赵晋的没结过婚,朋友好像都没谈过,赵家管得严,很少有三十岁以前结婚的,但这跟这次的事情有几毛钱关系么?我说:我感觉他的戒痕跟我之前的很像……我顺便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无名指,那一圈戒指留下的黑色痕迹还没完全散掉。我接着说:白灵的那枚戒指给了赵枫,那戒指具体是啥玩意儿我也不知道,但赵枫是鬼,横不能把戒指给赵晋带吧?
“那你小子的意思是……”
我和刘屠夫同时吐出两个字来--“附体”。
我猜测,赵宁现在的情况,是赵枫附体赵晋干的,他一直在灵山十部里头搅混水。而且,昨晚守夜的刚好也是赵晋,他手上也确实有戒痕,这一切都符合我的猜想。而刘屠夫脸色却越发凝重,说这么说起来,赵枫实在厉害,不但能附身赵家的人,还能完全不留痕迹,一般的鬼要是附体了的话,以灵山十部的法术,很容易就能查出端倪来。但现在,显然赵青松没有察觉,刘屠夫自己都没第一时间察觉到。
“只能抓现行了。”刘屠夫说道,“那孩子他没杀死,但看症状,魂魄受了创伤。今晚估计他还得动手……畜生,小孩子都下得去手。”刘屠夫做了个用菜刀剁墙壁的动作,但手里没刀子,最后一拳打在了旁边墙上。
我跟刘屠夫商量,暂时不和赵青松说,说了他也不信。
我们也不打算直接呆在医院里,以赵枫的实力,离得太近,估计要被发现。
但我们正商量着,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这个时候,江韵儿居然给我来了电话,电话那边她很急切,说让我上他们家去一趟,如果可以的话让刘大师也一起去,我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刘屠夫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拍着我的肩膀说了句“年轻人骚包我理解,赶紧去赶紧回,我就不去了……”
想起上回的事情,我心里有些后怕,刘屠夫好像看出来我的意思,冷笑一声,说:怕死?怕见鬼?你回家,把我床底下削好的那几根桃花木片拿出来,选个趁手的,泡了猪血和符水,带身上防身吧。
我自然是照办,接着,凭着上次去的记忆,赶紧去江韵儿家里。我方向感一直不行,找她家找了很久,她在小区门口等着我,我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她一脸焦急的跟我说家里出事了,我心里忐忑不安,跟她上了楼。进门我就看见,那个叫郑文斌的,穿着背心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浑身好像不停的颤抖着,双眼不停的往上翻,手指钩成鹰爪,死死扣着沙发的边缘。
我吓了一跳,赶紧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韵儿说,郑文斌之前就拜托他帮一个朋友介绍工作,今天上午约好过来具体谈谈,顺便一起吃个饭,可他那朋友没来,就郑文斌一个人来了。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一进门就问她用了刘大师给的符之后有没有好转。江韵儿自己没什么变化,但郑文斌却说,他现在虽然梦游的次数减少了,但是依然时常做恶梦,而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就在昨晚,又出了大事了。
江韵儿还没来得急问出了什么事,他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我说怎么不打120。
江韵儿说了个让我有些无语的理由,他说郑文斌是市委领导的儿子,不想让人知道他死在自己家,自己是独身,被人听到了很多事会说不清。
情况紧急,我也懒得去辩解那么多。我没啥道行,道术方面也没入门,只能瞎搞。赶鸭子上架,我没办法,只能拽出两张滴了刘屠夫血的黄纸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郑文斌的脑门和胸口,过了一会儿,郑文斌嘴里居然吐了口气,接着泛白大睁的眼睛居然闭上了,钩成鹰爪的手也放松了下来,气息逐渐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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