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尊敬的阁下,演讲是在阿里斯先生死之前作出的,我相信,佩吉先生对枪的厌恶,还有对暴力的厌恶,是和他是否用手枪杀死了阿里斯先生非常有关的。”她转向斯鲁凯姆,“就像和这个证人——他是如此愿意吹嘘,他作为对佩吉先生的可以理解的愤慨的反应,而采取的英雄主义式的行动——是否知道佩吉先生一生中有没有与这些明白陈述过的信仰不一致的行为一样有关。”
莱纳的一个手指碰了一下嘴唇,“那曾是不平常的一天,”他有点恍惚地说道,“请放,马斯特小姐。”
很快,法庭黑了下来,卡洛琳坐在佩吉旁边,看着播放他的演讲。黑暗中,电视屏幕忽黑忽白地闪烁着,陪审团就像剧院的主顾一样集中注意着台上。
“想到了什么?”卡洛琳小声道。
“两点,”佩吉小声应道,“你不仅搞死了这个家伙,而且把他的‘线人’变成了起诉方真正的问题。我不相信维克多不能看到这点。”
卡洛琳转向他,“我想他看到了,克里斯。这儿正上演一出深沉的戏,我的猜测是,维克多把麦金利抬出来,因为一些与你无关的原因,或者说这起案子。”
突然,自感吃惊的,佩吉发现自己被他自己的屏幕形象定住了——一个黑白人,在孩子们死后的那天激动地讲着话。
“我没有枪,”他听到自己在说,“不在军队中,我从未放过一枪。也许因此,我很容易注意到,在美国,手枪的主要用途是家庭暴力和抢劫街头的商店……”
他的声音不高,但很生气;佩吉仍能记起那时的感觉。但现在,听着,他感到的怒火远比难过要少,再次为那些死去的孩子难过,为自己不能再呼吁而难过,为这些话在现在只能作为对他的谋杀的指控的辩护而难过。
佩吉转头望着陪审团,半明半暗之中,他们像一道银色的壁缘:马里安·塞勒好像在冲屏幕点头,路易莎·玛琳看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接近。在佩吉身边,卡洛琳·马斯特仍旧看着。
“终究,你不可能已成了一个政客,”他低声道,“但那真的太糟了。”
佩吉突然对卡洛琳生出一阵感激;她找到了一种办法,让陪审团听到他的一种不同于查里斯·蒙克的录音带上的声音说话。而且他知道,无论别的怎么样,今天已成了起诉方一个晦气的日子。
带子放完,灯光又亮了,卡洛琳·马斯特站起来面对着斯鲁凯姆。
陪审团好像被她的肃穆抓住了。“好,”她对斯鲁凯姆说道,“我肯定我们都很高兴地知道你为废除佩吉先生的候选人资格是如何努力地工作了。现在,如果你愿意,我再问几个问题。”
(十四)
“我们必须谈谈。”佩吉告诉卡洛琳。
“谈什么?”
“关于维克多明天将推出的目击证人。还有,在此之外,关于我们的对策。”
为了躲避莱纳法官安排的记者,他们乘了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卡洛琳背靠在墙上,手里拿着卷宗,露出好奇的面容。“关于我们的对策,”她说,“我们有的是选择,首先是你是否出庭作证。”
佩吉发觉自己在笑;卡洛琳有个精明的头脑,而且他有信心:她已经构思好了他们对最后安排的意见。以及,依赖于塞琳那斯的最后证人,她很明确地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只想不让你被迷惑。”他说道。
卡洛琳放松地吸了口气,“克里斯托弗,”她答道,“没有你,我只会输。”
她的语气,一种表示钦佩的妇女气质之哑剧,让佩吉笑出了声。“但愿斯鲁凯姆先生能看到现在的你,”他说道,“一个脆弱的女人,被工作的重负所折磨。”
卡洛琳闪过一丝恶毒的不屑,“我真的不怎么喜欢他。”
“看得出来。”这时电梯门开了。
他们走到车旁,“好,”她说道,“我们去哪儿?”
“我想带卡洛玩上一小时,他不怎么好。”佩吉钻进车,在卡洛琳坐上驾驶员位置时又加上了一句,“我想请你过来吃晚饭,但我不希望他偷听到我们的谈话。有几个原因。”
卡洛琳点点头,“我想冲个澡,无论如何。”她打燃了火,“你不介意到我那儿吧?那更容易些,至少于我。”
佩吉转头吃惊地看着她;卡洛林给她的职业与私生活划定了如此明确的界限,以至佩吉从未想象过自己在她的家中,“我一点也不介意。”他说道,“告诉我,到哪儿找你。”
找到卡洛琳·马斯特的地方,在靠近特里格拉夫山顶端的一座四层建筑的楼顶房里。穿着灰色的单毛长裤和一件开士米毛衣,卡洛琳带着一丝自觉的气息让他进了门,而后佩吉发现自己正透过连结地板和天花板的玻璃望着海湾大桥的廓影和金融地区的高层建筑。那儿有佩吉和卡洛琳各自的办公室——通体照明的跨美金字塔,依美巴卡德罗中心的四座光塔,参差不齐地映入陡然墨黑的海湾。这使佩吉突然想起自己近来没怎么看到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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