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真美。”他告诉她。
“谢谢。来杯葡萄酒如何?”
“如果有开过的。”
“蒙特拉奇,你不介意。”
“很难介意,”佩吉自己笑了。上好的法国葡萄酒听起来对卡洛琳很合适,难于应付的古怪,似乎喝加利福尼亚葡萄酒太淡了。他跟着她走进客厅,边走边注意周围。陈设很有品位但不显得炫耀:卡洛琳的家具非常现代,却又有精心布置的风格——一把旋转椅,一张转头的橡木桌——让佩吉感到它们是固有的而非购得的,这使他想起他对卡洛琳的背景一无所知,仅只知道她是个新英格兰人。但从卡洛琳的公寓,他推测到,像佩吉自己,她家里一定非常有钱。在二十年的公共辩护律师或法官的基础上她绝无可能买下这么一个地方,或者,就此而论,即使在六个月来从肯庸和华尔克获取的收入的基础上。
厨房大、明亮而且布置很整齐,这是一个知道自己想怎么安排事情的单身女人煮饭的地方,卡洛琳递给他一杯葡萄酒,“谢谢。”他说。
她啜了一口她的葡萄酒,什么也没说,好像被什么迷住了。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你想到顶上去吗?这是个美好的夜晚,而我们却被关在屋里。”
她没等答复。跟着她,佩吉看到客厅的一角装着一座螺旋形的锻铁梯子,爬上去便到了天花板的出口。在顶上,佩吉发现,有一个开向屋顶花园的中间园地,木制容器里长着灌木,中央是一张带四把椅子的桌子。花园被玻璃围了起来,以作挡风之用,从这儿,卡洛琳可以向任何方向望出几英里,好像她已安排好了一个完美的世界,一种退避。没有卡洛琳,佩吉突然想到,他也能这样生活。
他走到花园边上,“难以置信。”他对卡洛琳说。
“你喜欢吗?”
当他转过身来时,她正站在园中不远处。“非常喜欢,”他说道。
她走回到入口处,打开户外灯,照亮了树和周围灌木,投下许多阴影。
他们在桌子旁对着坐了下来,卡洛琳的脸正对着灯光,像只鹰,优雅而难以琢磨,“你能给我说点什么吗?”他问。
卡洛琳笑了,“得看情况。”
佩吉后靠在他的椅子上,“你究竟为什么会成为审判律师?”
卡洛琳露出理解而宽容的表情,好像这是个意料之中的问题,只不过有点肤浅。“一个像我一样的漂亮的小女孩。”她不露声色地说道,“也许我该成为一个法律教授,写作大部头的法律书,或者也许一个华尔街公司的证券律师,就像你应该成为的那样。
“哦,这不一样,除引人注目的玛丽·卡瑞莉之外,我为那一类不使用枪支和从未碰上过街头警察的——投资银行家一类的人辩护,但在你职业生涯中辉煌的部分,你的当事人却是凶手,强奸犯,武装强盗和汽车盗贼。”
卡洛琳啜了一口葡萄酒,“毫无疑问你代表着罪犯中一个更体面的阶级,这也正是为什么为你辩护是如此一件美差的原因。”
佩吉吃惊地笑起来。“看到你笑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卡洛琳笑道,“即使只是因我的一些嘲弄,而不是出于生活的欢欣。”
佩吉沮丧地一笑,“这是因为,如你所指出的,你非常的有趣。顺便说一下,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关于你的刑法?”卡洛琳转了开去,望着夜空和从马路处闪出的灯光,“没有任何计划,真的,在我二十多岁时的一些时候,我认为我在做的只是重新定义我自己。选择那些没有因我是谁或我被给予的生命而被注定的事情,所以,最后,我走出了自己的路,刑事辩护看起来正合适,”她像是在自觉地拉回来,“无论如何,我非常的擅长。”
最后的解放性的话让佩吉想起一些他在别的时候对卡洛琳的感觉:一种有趣的感觉,以为他已接近边缘但永远不能了解她,而现在仍是这个躲闪的女人把他的希望——和卡洛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只是‘非常擅长’,”佩吉最后说道,“而且是最好的之一。”
卡洛琳耸耸肩,笑了笑,但没和他争辩。
在成年人中间,她的沉默表明,没有什么值得掩饰的。
佩吉啜了一口葡萄酒,浓烈而爽口,在舌尖回味。
“特里萨怎么样?”卡洛琳问道。
他看着他的杯子,“你是说她怎么样还是事情怎么样?”
卡洛琳想了想,“二者,我想。”
佩吉告诉自己他没有义务坦白,随即发现自己想坦白。“对特瑞来说,事情很艰难,部分因为艾勒娜,还因为让我们都很艰难的事。”他顿了顿。径直望着卡洛琳。“在她心里,她不能肯定我没有杀人。”
卡洛琳模棱两可地瞥了他一眼;佩吉感到她不想看着她,“矛盾在律师是正常的,”佩吉平静告诉她,“但在情人中却不那么妙。”
卡洛琳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所以我被原谅了?”
“一直是。”
“特瑞呢?”
这个问题把佩吉引向自己的心灵的深处,“我不知道,”他听见自己絮叨道,“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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