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汪的你没事吧!”郑源焦急的声音忽大忽小,脸也像一张曝光过度的照片,连五官都模糊起来。汪士奇想起郑源的那句话,觉得现在复述一遍正是时候:
“……哎,你说,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郑源还没来得及答话,背后传来一阵阵呼喊声,像是救援来了。“你看,哪那么容易死,你撑住,有人来救咱们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汪士奇挤出一个微笑,闭上了眼睛。
汪士奇再醒来的时候,目之所及是泛黄的天花板、老土的水晶吊灯和灰扑扑的花墙纸——他们又回来了,百合旅店,盛惠九十七一晚,不含早餐。
“你醒了?”郑源凑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别说话,先喝点儿,放了糖。”
汪士奇就着郑源的手吭哧吭哧的灌下去大半杯,喘了口气,终于回过神来:“咱们怎么下来的?”
“店老板找着咱们了,带了条路。”郑源揉了揉肩膀:“你小子真够沉的。”
“那报警了没?”汪士奇挣扎着要起来,伤口一阵抽痛:“还有医生,快给我找个医生!”
郑源把他按回床上:“行了惜命小王子,老板已经去叫警察了,让咱们先等等。”他端过来一碗稀饭:“吃点儿?”
“他去?”汪士奇的眉毛皱了起来:“你怎么不去?”
“你老人家都这样了我能去吗?”郑源慢腾腾地搅和着碗里的米粒:“再说了,咱们的包都丢了,一没手机二没钱的,这旅店里也没电话,我上哪报警去。”
“不行,我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对。”汪士奇一把揪住郑源:“别吃了!咱们赶紧走!现在!”
“好好好,怕了你了。”郑源被他拖得踉踉跄跄,一边下楼一边还得操心前面这位爷不要直接滚下去。等到了大门边,一压把手,汪士奇的脸彻底垮了。
“锁了!你看!我就说有问题!”汪士奇神叨叨地来回踱步,一楼大堂没有窗户,想出去只能回房间跳窗。
“你不要那么极端行不行,这事儿哪有那么玄乎,店里也没别人,老板出去锁个门不是很正常么?”
“我极端?”汪士奇嚷嚷起来:“不信是吧,给你看个东西。”他拉着郑源来到婚纱照前面,从怀里掏出那张立拍得伸到郑源眼前:“我之前就觉得哪里眼熟,你仔细看看,”汪士奇伸手指着那具骷髅:“别跟我说这又是巧合……”
郑源这才看清楚,照片里的尸骨不是裹着白布,而是穿着一身婚纱。虽然混着泥巴,也能显出来廉价的化纤头纱,大颗的塑料珍珠,左领肩上一朵硕大滑稽的绉纱珠花,一模一样。
“……你之前说的房间,是不是109?”郑源一阵头疼:“看来咱们有必要去看一眼了。”
等两人踹开109的房门,才证明了汪士奇所言非虚——白绸,香火,遗像,供果,照片里的梦姐似笑非笑,阴恻恻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看……我就说……是她……是她死了……她还在跟着我们……”汪士奇抖抖索索,挣扎着就想跑。郑源一把揪住不敢撒手,感觉自己像是揪住了一头发疯的藏獒:“听我说!你先冷静点!这里面肯定没有什么鬼!就算有,那也是人在搞鬼!咱们要跑也得先搞清楚躲的是谁吧!”
“怎么没有!昨天在山上!你自己拍到的!还有前天!前天晚上!我明明听到她在这屋里说话!打开门就不见了!”
汪士奇还在挣动,郑源拽得手酸,忍无可忍,干脆照着他的伤口来了一拳,汪士奇吃了痛,终于老实了。“先别怕,让我想想,这事儿一定有哪里不对。”郑源松开汪士奇,抬手指了指背后:“首先,你说的这事儿是个人都能办到,还记得咱们房间通着的那扇门吗?”
“你是说……卫生间?”汪士奇茫然地走过去拉开那扇劣质的木板门,果然,同样的一扇门出现在对面,直通隔壁的108。
“那天你听到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这里说话,发现你过来了,赶紧从卫生间里躲到了隔壁。”郑源掐掐眉心:“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躲着你?”
汪士奇慢慢回过神来:“一定是怕我发现什么事情……”
“比如,一个明明应该死了却又活着的梦姐。”郑源若有所思地盯着遗像,“假设梦姐真的死了,店老板把她埋到了山上,又在109给她挂了遗像,那为什么我们又能遇到给我们指路的梦姐?”郑源顿了顿,“一般来说只有一种可能,真的梦姐已经死了,现在的梦姐是个跟她很像的替身。只要这个梦姐活着,真的梦姐死掉的事就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比如,半夜跑到109看到了遗像的你……”
“所以昨天想要害死我们的是……”听了郑源的话,汪士奇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么说就是老板和假梦姐杀了真正的梦姐,偷偷埋到凤凰岭……”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又何必给人设灵堂,挂遗像,还大半夜的放歌听?”
“说不定是变态呢?”汪士奇瞪起眼睛:“别忘了,他们朝我开枪,还差点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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